魏氏在台阶上急切地叫道:“相公,你上来,娘有话要跟你说。快点,马上。”他转头一看,看到魏氏满脸焦急,连连朝他招手。
苏长亭皱了皱眉,轻拍了一下苏长风的肩膀,便提起前襟,跨出门槛,快步上了台阶。
殷氏这下子坐不住了,站起来准备出去看看,却被秦氏一把拉住:“大嫂,你就坐着吧。二嫂有私房话要跟二哥说呢,你去了不好。”
殷氏被这话说得尴尬不已,赶紧又坐了下来。
苏长风知道妻子这话不光是说给殷氏听,还是说给他听的,便也止住了脚步,走进偏厅,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却闭口不提老太太病情的事。
“爹,祖母怎么样了?”苏玉玫见父亲刚才没回答母亲的问题,心里有些不满,撒娇似的跑到苏长风身边,开口问道。
秦氏忙出言道:“玫姐儿,回来,别闹你爹。他累了,想歇会儿。”
苏长风看了女儿一眼,点头附和道:“对,累了。”
苏玉玫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跑回来又坐到了苏玉芸身边。
魏氏和苏长亭的私房话没说多久,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来,请大家过去,说老太太醒了。
苏玉畹扶着殷氏进了老太太的屋里,便见她头上戴着个抹额,半躺在床上,脸色倒跟平时差不多,只是微眯着眼,似乎没啥精神,见了众人进来,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殷氏打小被那秀才爹教得三从四德,贤惠得紧。此时见了老太太这样,忙上前问安。
老太太半睁了眼瞥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没事,就是受了点风寒。”说着拉了殷氏的手,安抚似地拍拍她,“老大是个没福气的,年纪轻轻就走了。你们可得好生过日子,别让他在地下挂心,走得不安生。”
提及丈夫,殷氏的眼泪顿时就哗哗流下来了,拉着老太太的手泣不成声。
苏玉畹明知苏老太太是在韩嬷嬷面前演戏,可想到父亲生前的呵护与疼爱,以及他去世后的种种艰辛,泪珠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滚滚而落。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个个抹眼擦泪,哭个不停。
韩嬷嬷一直静静地站在众人后面,如同隐形人一般没有丝毫存在感。
装够了慈母,演够了婆媳情深的戏码,苏老太太这才仿佛发现屋子里多出了个陌生人似的,看向韩嬷嬷:“这位是……”
殷氏抹了抹眼泪,介绍道:“这是陈家的韩嬷嬷。”
韩嬷嬷这才上前见礼。
陈卓朗和韩嬷嬷的到来,苏老太太早就知道了,心里还对他们不来给自己请安气愤不已。此时见韩嬷嬷碍于二儿子对大房的欺压,不得不来给自己请安,心里十分得意。
不过她面上却不敢摆谱,嘴里客气道:“陈老太爷和老太太有心了。这几日家里忙,我又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招待不周,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原谅一二。”
“大姑娘安排得极妥当,没有不周之处。”韩嬷嬷的态度也极好,全然没有面对魏氏时的咄咄逼人,脸上还露出关切之意,”刚听说老太太您身体欠安,如今怎么样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只是受了点风寒,不打紧,喝碗姜汤就没事了。”老太太笑呵呵地道,”不过是孩子们大惊小怪,丁点儿不适就请郎中问安的闹腾,让韩嬷嬷看笑话了。”
她这场病本来就是得了苏长亭的授意装的,为的就是阻止苏玉畹去茶园。刚才苏长亭得知韩嬷嬷的态度,不敢做得太过,生怕惹得陈家出手,便赶紧通知他母亲,让她把病情说得轻一些。故而这一会儿苏老太太才把病情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