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回忆道:“新上任的太乐署令被卫灵帝叫入宫中,询问起奏表细节,她遗漏了重要内容,引起卫灵帝的怀疑。此时,恰好大理寺卿查明狱中孙
婉的死因,上奏卫灵帝。”
“难道孙婉不是自戕……竟是钱惠珍所害?”
薛龄此时心惊,早已联想到自己身上。
若是萧礼那日没有发现奏表蹊跷,她此刻多半也在狱中,说不定早已命悬一线!那她父亲薛致必定受牵连,对于整个薛家来说,岂非无妄之灾……
因此薛龄说到钱惠珍名字的时候,没来由地感觉到后脊背一寒。
听她如此询问,萧礼知道薛龄已经明白自己的用意,深深点头。“大理寺卿多日查探,拿到了证据,当日钱惠珍命人在孙婉的饭菜中下毒,伪造成她畏罪自戕的假象。后来,大理寺在孙婉家中找到奏表手稿,钱惠珍抄袭事发,震动朝野
,卫灵帝大怒,在萃雪宫中审问后便当场下令将其杖毙。”
这样一段不当争斗的丑闻,卫灵帝当然不愿提起,是以史书中寥寥几笔,对此事仅有只字片语的记载。
“前朝太常寺内人员混杂,《卫史》中多次提及卫灵帝推行的新政……”薛龄说着又叹口气:“正值卫灵帝用人之际,写出如此奏表文章的孙婉却惨遭小人毒手。”
杖毙官员,这是历朝历代都少见的刑罚,可见卫灵帝当时已是气愤异常。
“如今,龄儿你记着。”
萧礼手指敲击桌案,本来斜倚的身体微微正了正,神色颇为严肃的说:“《二策》是辛家父女所写,与你无半分瓜葛。”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她,缓缓说完了最后一个字。
薛龄纵然再天真,如今也知晓这辛家父女,用心极其险恶。
描金兽首烛台在他身后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光芒,仿佛下一刻,那安静怒吼状的兽就要一跃腾空,亮出锋利的爪尖扑向远方。
人心如此,朝局凶险,可面前的人如此笃定,无论如何都是这般掌控全局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敬佩。
她正要开口谢过萧礼,谢他三两句话就让自己恢复平静,只听“咚”的一声——
薛龄循声望去,原来是她起身的时候,官袍的宽袖不慎打落了两册书卷。
她连忙施礼告罪,亲自走过去将书册拾起放回原位。
对面的萧礼却并不在意,似乎仍在想着奏表之事。
那两册书是古籍,薛龄小心放下,正要转身,一份簇新地名册引入眼帘,式样精巧,还隐隐散发着脂粉香气。
这种名册她在礼官处见过,其上记载的……多半是京中勋爵之家适龄未嫁女子的生辰样貌。
早就听说殿下最近正忙碌于选妃事宜,她当时还不信,如今亲眼所见,由不得她质疑。
薛龄在官场日久,关于殿下的传闻八卦,她早就有意无意地知晓了不少。所听最多的,便是殿下若是再不成婚,储君之位即将不保。
太子殿下这样事事周全的人,哪里会将自己置于如此绝境。
也罢……薛龄深深吸了口气,没头没尾地同萧礼行了一礼,推说还有公事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