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媚儿姑娘她……”
“她怎么啦?说!”
“媚儿姑娘她……她掉水坑了去了。”
“你娘的!谁把她推进去的。”
“没人推,是她自个失足滑下去的。”
“哦,死了没有。”
“没有,在那坐着骂人呢。”
“呵呵……”杨昊开心地笑了起来。
“媚儿姑娘她……”
“她又怎么啦?”
“她骂起人来真像个泼妇……”
“泼妇?……这个词用的不恰当。”杨昊摇摇头说,“真是一点也不恰当,杨妃要是能像个泼妇一样,至少不会败的这么快吧。哦,我忘了,她现在叫杨媚儿。”
杨昊没再去过问杨媚儿掉水坑的事,他转身回帐,换下大总管的袍服,穿上李炎为他专设的西北五军兵马大元帅紫金袍服,赶去了中军帐:李炎已经初步兑现了他的承诺,杨昊也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即刻拔营撤回河西。
在回拔营回河西的路上,杨昊陆续得了两项加官:从二品镇国大将军,从三品勋官上护军。李炎这个人非常有意思。
他一面他力排众议,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位同三公的西北五军兵马大元帅这一官职,使自己可以一步登天与亲王和三公平起平坐,既全了自己的面子,又避免自己因为蹿升太快,引起朝臣非议。一面却又给自己授什么镇国大将军、上护军这些二三流散官勋位,无形间拉低自己的身份。
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
不过对杨昊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对做大唐的官,他已经找不到感觉了,西北之地他已经是绝对霸主,自己委任的官吏哪个不对自己毕恭毕敬,再大的官也显示不出自己的威仪,至于军队嘛,西北五军尽是自家亲兵,一顶兵马大元帅的帽子就足够了。
现在唯一能提起他兴趣的是宝历社大总管这个位子,虽然已经正式升座就职,但显然自己这个大总管至今还是个空头司令。前任大总管和当今的圣天子总是找种种借口拒绝交权。说什么“佩剑不离京”乃是古训,偶有例外,也是出于迫不得已。
身为神位佩剑那就更不得离京了,这不是祖训能不能变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能变,大总管坐镇天下根本,指挥四方,这是正道。朝中那么多佩剑和高阶横刀,难道天天让他们跑去小长安或仙女山向你请示汇报,这个……
杨昊不想听下去了,前任大总管和现任皇帝说的这些不能说全无道理,小长安只是西北重心,长安才是天下的根本。自己若是窝在西北,那就只能顶着大总管的头衔抢西北佩剑的饭碗。
丢下西北这摊子去长安城,自己别扭,李炎恐怕更别扭,仇士良怕更是要如坐针毡了。算了,西北是自己的根据地,暂时还丢不得,不仅丢不得,自己还得好好下份功夫来经营一番,跟脚稳,腰杆才能挺的直啊。
至于宝历社那摊子事嘛,大总管的帽子是肯定不会让了,佩剑和高阶横刀不来觐见,就不来吧,手本什么的,还是要递来西北的,总之实权可以暂时假手于人,但名分不能丢,只要保着份名分在。待西北稳固,进取长安,接收宝历社的大权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要让社里的那帮元老、干将买自己这个偏居西北一隅的大总管的账恐怕得狠费一番工夫。每个组织都有天生的排他性,越是稳固的组织排他性越重,刺马营就是一个很稳固的组织,宝历社在李忱的调教下,早已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独立王国。
要想驾驭这个组织,不费点心思是绝对办不到的。
杨昊本想把李忱弄到小长安,以皇叔身份督军,实际把他软禁起来,自己学曹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借助李忱的威望掌控宝历社。
李炎死活不同意,坚持要把自己这位皇叔接回长安幽静在十六王宅,置于自己的监管之下,为此他不惜拿出杨妃等十六颗杨昊感兴趣的人头来换。
杨昊决定答应做出让步,那十六颗人头都是自己想要的,有人想杀,有人想保。
送李忱回城那天,天气本来非常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但自李忱走出营帐起,忽然风云变色,黑云翻卷,云层中隐隐有条巨龙在游动。杨昊看了心惊,刘盘更是惊悚不已,他悄悄凑到杨昊身旁,紧张地说:“这是真龙天子的征兆啊。大帅,您这是要纵龙归海啊。”
杨昊咄地一声,说:“什么真龙天子?天要下雨了,赶快回去收衣服吧。”
羊弘扬和吴成龙两个也对这奇异的天象惊叹不已,两个人站在小院中仰望天际,吴成龙面露喜色,羊弘扬却面露忧色。吴成龙道:“这是龙入大海的征兆啊,老弟为何愁眉苦脸?莫非……”
羊弘扬赶紧打住,说:“别,没有莫非,我也很想真龙赶快归海。可是你说……那位也愿意吗?”
吴成龙哼了一声说:“他若是识相,就不该轻举妄动,就算不识像,也无所谓,天命所归,是他一介凡人能阻止的了的吗?”
羊弘扬听了这话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吴掌柜高人一个。”
李忱临行前要求杨昊放吴成龙回洛阳,送羊弘扬去剑南。
杨昊想了想,说:“两位兄弟不在杨某营中做客,去哪我管不着,剑南我也没熟人,二弟要去,自己去便是,若缺盘缠,哥有千金奉上。”
羊弘扬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谁是你的兄弟,谁要你的千金。”
李忱却哈哈大笑道:“你既不是他的兄弟,娶他千金也无妨嘛。”
吴成龙哈哈大笑,羊弘扬涨红了脸说:“殿下,您真能帮着他捉弄卑下呢。”
李忱笑着安抚道:“罢了,罢了,你不要他的千金,拿我这枚玉佩去变卖了,也可做你的盘缠。”李忱取下自己的随身玉佩交到羊弘扬手中,羊弘扬刚要推拒,转念一想立即明白过来:李忱这是要他以自己的名义去剑南联络旧部啊。
他要杨昊派人护送就是为了试探杨昊对此事的态度,杨昊不愿搀和,但也没有阻止,甚至还有襄助的意思。
明白了这一层,羊弘扬向李忱磕了个头,含着泪说:“殿下保重,羊弘扬去了。”于是洒泪而去。
杨昊目送李忱登上李炎派来接他回城的车渐渐离去,翻卷云涌的天空突然晴朗起来。
春日阳光下,长安宛如一位刚刚睡醒的少妇,正慵懒地打着哈欠,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迎接她归家来的丈夫呢。
……
“掐吧!掐吧!让他叔侄俩使劲地掐吧!最好掐死一个,重伤一个;两个都死了最好,两个都没死,重伤也不错。最不济也让两个人闹翻脸。”杨昊在心里默默祈祝,“叔侄俩掐完,顺便把仇士良和鱼弘志也掐死,省的我再动手脚,阿门。”
杨昊朝长安大明宫方向拜了又拜,刚刚爬起身来。
忽见一队黄衫御使骑白马手持敕令从长安方向翩翩而来:
曰:昭德以爵,前王令范;功懋懋赏,有国遗训。西北五军兵马大元帅、持节充朔方、夏绥、振武、天德等道节度副大使,镇军大将军、上护军杨昊,早悟机权,夙展诚节。革运之始,立功西北,镇守边要,驭控遐荒。忠绩既宣,宜加宠昵。可赐封西宁郡公,食五百户。
杨昊听完诏令,忽然有些不高兴:唉,不是说好了封郡王的吗,怎么矮了一截?皇帝也搞短斤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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