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说:“新皇帝在那呢。”
马元贽笑道:“你呀,大字不识一个,我问你哪个是安王府,哪个是颍王府。”
席世荣问:“我问公公,哪位是我们要接的新皇帝啊。”
马元贽把腰一挺,说:“这还用问嘛,当然是安王李溶殿下啦。”
席世荣道:“你肯定听错了,我來前,仇公明明白白地跟我说要接颍王李炎殿下进宫登基,你怎么说是安王呢。”
马元贽也懵了,尽管他相信自己不会记错诏书,但宫廷里的事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琢磨,自己在宫里混了几十年,还不懂这个道理,他不再争辩,跟席世荣说:“要不这么着吧,咱派人回宫去,再问问仇公,快马去的话,來回也就一盏茶的工夫,耽误不了事。”
见席世荣有些不情不愿,就吓唬他说:“咱家在宫里活了半辈子,深知宫廷里玄机重重,杀机处处,一着不慎,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咱得弄把稳了,你看呢。”
席世荣招手叫过一个小校,令他快马加鞭回宫禀报,
门口这一闹,早惊动了安王李溶,李溶急不可耐地穿戴整齐就要开门迎出來,长史等僚属奏道:“殿下这般出去,与礼制不合,人都已经來了,还急在这一时吗。”又见他满脸的兴奋,于是又规劝道:“大行皇帝宾天,做臣子的不说痛哭流涕哀伤不能起,至少也不该面露兴奋之色吧,殿下您这般做派,要是让人看见,难免要留千古骂名。”
李溶被他鼓噪的心里焦躁,又不便出言斥责,便挥挥手说:“知道了,知道了,孤王收敛一点就是。”他回望了一眼大门,心里骂道:“这是哪个混蛋办的差,到了门口还磨蹭什么,等朕登了基,第一个就撤办了你。”
马元贽和席世荣在雪地里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只见一个小太监骑着马飞奔而來,边跑边叫:“接大的,接大的。”
马元贽一愣:“什么接大的。”
恰在此时,颍王府的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婷婷袅袅的美人儿走出來说:“公公,仇公让你來接我家殿下入宫做皇帝,你到了门口为何不进來啊。”
席世荣喝道:“那女子是谁,仇公说要接大的,又沒有说要接颍王殿下。”
女子咯咯笑道:“若说大,谁有我家殿下身材高大,连大行皇帝都夸他是擎天玉柱呢。”正说着一行人簇拥着颍王李炎出了门,众军一看果然身材高大,
席世荣于是笑道:“这才是人主的模样。”挎刀上前,跪请李炎即刻入宫,
马元贽觉得情势有些不对,只是情急之下,又说不清哪儿出了岔子,这一愣神的工夫,席世荣已经拥戴李炎上了马往大明宫少阳院去了,
大明宫思贤殿前,当朝五品以上官员悉数到齐,远远的见一队士卒簇拥着一个人來了,天黑看不清面相,只觉得他身材高大,不是李溶那副短小身板,
杨嗣复急了,几步抢下殿去,望见马上坐着的不是安王李溶而是李炎,顿时就傻了眼,直愣愣地站在风雪地里,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來,
席世荣喝道:“见了新君为何不拜。”
杨嗣复这才趴了下去,猛然又觉得不对,爬起來说:“不对,这个,诏书上不是说安王李溶继承大统吗,……仇士良,你瞒天过海,你欺君罔上。”
仇士良道:“宰相大人切莫信口雌黄,派去迎接新君的人是马元贽,可不是我仇士良。”李钰喝道:“可这些军卒都是你的人,你敢说你沒捣鬼。”
仇士良道:“席世荣不过是个从七品小校,职责是护卫新君,马元贽是五品,是正使,接错了人该治谁的罪。”李钰还要争辩,忽见刘弘逸向他使了个眼色,朗声说道:“陛下有遗诏,着颍王李炎继承大统。”
说罢将一封遗诏示给朝臣,李钰第一个带头呼道:“臣等恭请新君即位。”他这一带头,朝臣中至少有一半开始参拜李炎,待仇士良和鱼弘志也下拜,朝臣中只剩余杨嗣复为首的寥寥几个杨党沒有下拜了,
杨嗣复怒极而笑,指着满朝的群臣大骂道:“尔等食君之禄,却连猪狗也不如,尽然为一己之私,攀附权阉,哈哈哈,陛下,陛下,臣辜负了您的嘱托,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李钰道:“杨嗣复公然藐视君王,毁谤朝廷,请陛下降旨革职查办。”
众人纷纷附和,李炎呆了半晌,方道:“朕今日才登基就杀先帝大臣,要置朕于何地呀,不过这个杨嗣复也着实可恨,着,金吾卫扭送回家,让他闭门思过,若再不思悔改,再行诛戮,朕绝不轻恕。”
杨嗣复听了这话,凄然一笑,捧下纱帽放在地上,独自一人走下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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