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李忱道:“让他老老实实做他的王。”
杨昊道:“殿下是出自真心说这话吗。”
李忱怒道:“那你以为呢。”
杨昊道:“殿下若出于真心,则祸在明年;若是假话,则,祸在眼下。”
李忱哼了一声,沒有说话,
杨昊又问:“天下财尽,殿下若登基将如何理财。”
李忱喝道:“杨昊你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孤王。”
杨昊道:“殿下还沒有回答我。”
李忱强自平抑胸中怒气,狠狠地回道:“收回盐铁之权,裁汰冗员,减少宫廷用度,西北边境平靖,缩减兵员。”
杨昊道:“天下财富半数在豪强,半数在寺庙,不抑制豪强,不破寺庙,官府终将财穷,百姓仍旧困苦,“
李忱又哼了一声,
杨昊又问:“殿下若登基,将如何处置刺马营。”
李忱的脸都黑了,嘴唇颤抖着吐了三个字:“约束之。”就背过身去,再也不看杨昊,
杨昊又问:“殿下以为天下祸乱之源在何处。”
李忱怒道:“就是像你这样自以为是之徒太多,皇权旁落,阉党掣肘于内,朋党争斗于朝,异族欺凌,藩镇割据,官吏腐败,民生困苦,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不听号令之徒造成的,刺马营真的斗不过阉党,平不了藩镇吗,就是你们这些人,背信弃义,为一己之私,罔顾大义,背主求荣,但为自己,不为天下,杨昊,我问你,你有今天是谁给你的,是我不忠不孝吗,是我不仁不义吗,是我不勇不智吗,是我不配当皇帝吗,我做皇帝难道就是为了一己享乐吗,我若为享乐,何必当皇帝,你说,你说。”
杨昊缄默不言,等他稍稍平静下來,方说道:“殿下可想知道颍王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題的吗。”
李忱冷笑了一声,无力地望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杨昊道:“颍王说:天下祸乱之源在皇权旁落,皇权旁落,则政令不通,有心为善,措手无策,皇权旁落之源不在阉党,而在刺马营,刺马营才是天下祸乱之源。”
李忱冷笑了一声,嘴唇翕张,抖了抖,终无一句话,
杨昊继续说道:“殿下仁厚之君,有振兴天下的抱负,可惜适逢末世,无施展的机会,如今这天下唯有颍王这样的霹雳之君才能挽救危亡,或许……将來殿下还有机会……”
李忱道:“你以为我还有将來吗。”
杨昊道:“仁厚之君,天必佑护。”
李忱嗤地发出一声冷笑,摆手说道:“陈词滥调而已,你也信。”
杨昊道:“殿下若是不相信冥冥之中尚有天意这句话,还会到醴泉來吗。”
李忱哼道:“你还真相信自己能左右天意,凭你一己之力,你能毁的了刺马营,杨昊啊杨昊,你跌的跟头还少吗,碰的头破血流,竟还这么幼稚。”
杨昊抗声道:“我就是因为幼稚,所以才背叛殿下,殿下做不到的事,杨昊帮你做。”
李忱苦笑道:“我看你不仅幼稚,而且傻,傻的可笑。”他焦躁地在帐中转着圈,忽然停在了杨昊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真以为李炎给你的承诺都能兑现,他会让你做刺马营的大总管,让你亲手毁了刺马营,你别做梦了,他就像个输光本钱的赌徒,输红了眼,为了翻本,他什么都敢答应你,等到他真的拥有了一切,他什么都不会给你,甘露之变为何会失败,就是因为他在其中作梗,如此一个权欲熏心的人,会有什么信义,你相信他,将來必死无葬身之地,记得大和……九年的事吗,你突然昏迷了八十三天,为什么,我告诉你,因为他怀疑你被小青衣盯上了,可能会坏事,又怕杀你会惹起王守澄的怀疑,所以才策划让你醉酒,大冷的天让你光着脊梁躺卧在青石板上,伪造你意外身亡的假象,这样一个人,你,你怎么能相信他,。”
杨昊恶狠狠地说道:“为大事至亲可杀,我看中的正是他这一点。”
李忱已是哭笑不得,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深情有些落寞地说道:“我良言劝尽,你不信,我又有何法,老话说的好,你自己捉死,阎王也难救,到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杨昊道:“杨昊今天跟殿下说的都是出自真心,杨昊必会心口如一地去做,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李忱无力地向他摆摆手,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杨昊向李忱拜了拜,说声:“殿下珍重。”
他走出帐门的时候,见到李忱所带的卫士和吴成龙、羊弘扬俱被东方兄弟拘押,杨昊对东方青和刘丰说:“殿下精神疲倦,在我营中静养几日,沒有我的手令,谁也不准靠近打扰,违者,一律处死。”
他又无力地望了一眼吴成龙,说:“二哥,兄弟辜负你了。”
吴成龙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羊弘扬却冷笑道:“杨昊,我的好大哥,你可是给兄弟们做了一个好榜样啊,却不知你这等卖主求荣的人,将來怎么面对天下人,哈哈哈……”
说到这,羊弘扬突然双膝跪地,朝着大帐跪拜了三拜,仰起头來放声大笑,
杨昊见他神情诡异,心觉不妙,大喊一声:“二弟,不可胡來。”一言未尽,却见羊弘扬一头撞倒了身边的卫士,拔出他腰间的横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抹,鲜血溅射在白雪之上,如桃花朵朵,
万幸的是,关键时刻,吴成龙踹了他一脚,他用力不均,刀锋略偏,虽然重伤,到底保住了一条性命,
杨昊抱起羊弘扬,含着泪道:“兄弟,是我害了你啊。”
吴成龙见羊弘扬如此烈性,不禁仰天大笑道:“快哉,快哉,羊兄弟,我不如你,大哥随你一起去吧。”恨的眼眶欲裂,可惜被卫士死死按住,不能如愿,
杨昊向狂笑不止的吴成龙喝道:“想死还不容易吗,只是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冤枉吗,你骂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却笑你是个怯懦无能的软蛋,你有种,就好好活着,将來找我报仇便是。”
吴成龙被他一喝,顿时清醒过來,气喘吁吁地说道:“呆瓜,你等着,今生不能杀你这小人,死后不得超生。”
他用力地甩了甩肩旁,喝令左右卫士道:“放开我,我不会寻死了,我要好好活着跟这小人斗到底。”
杨昊这才笑道:“这才像我的好二哥嘛。”
吴成龙望地上啐了一口痰,道:“你听着,自今日起我与你兄弟义尽,以后只有仇恨。”
自杨昊去后,王拂儿一直站在帐门口,目视着东方,她不知道那边能传回什么消息,她已经懒得再去想什么,脑袋空空地站在那儿,
风雪中,东方兰挎刀走來,她心里一凛,微微叹了口气,迎上去问道:“东方是奉命來杀我的吗。”
东方兰道:“大帅在中军设宴款待三军将士,请拂儿姑娘歌舞助兴。”
王拂儿闻听这话,沉寂已久的心儿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來,随着那一声声坚强有力的跳动,她整个儿人也充满了力量,阴郁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迷人的笑容,
东方兰望着她迷人的笑容,心里嘀咕道:“老天,怪不得大帅梦里也会提她的名字,果然是美的不可方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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