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暮低下头,没有再出声。
回到寓后,席暮默然地坐在沙发上。他这两日在夏岩那里,体味到了别人家的人间烟火,此刻望着冷冷清清的房子,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孤魂野鬼,飘飘荡荡,无处归依。
电话响了,屏幕上跳跃着一个名字,——巴蒂斯特。
他是席暮到国外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执着的追求者。席暮知道他的心意后曾打算疏远他,可是这个法国男人举止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十足,两人工作上又多有交集,实在不好刻意疏远。
电话里巴蒂斯特问,“你朋友走了?”
“嗯。”
“你什么时候过来?”
“嗯?”
巴蒂斯特语气里带着点笑意,很温柔地道:“前几天不是约好了到我家吃饭吗?忘了?”
席暮想了下,才记起今天是巴蒂斯特的生日,之前答应过陪他过生日的。
“我这就过去。”
“好,我等你。”
匆匆赶往巴蒂斯特的别墅,菲佣恭恭敬敬地将他迎进去,打开门的那瞬间,席暮以为走错了地方。
满屋的粉色蕾丝与气球,玫瑰花与蜡烛拼成的爱心营造出浪漫的气氛。
巴蒂斯特穿一身熨帖的西装,手捧着玫瑰花风度翩翩地过来,半跪在他面前,湛蓝色的双眸里满满的深情,“席,做我的伴侣吧?”
席暮怔住了,这已经是巴蒂斯特第三次向他求婚了。
他想起了远隔大洋的那个人,想起有几次打电话回家,听到的陌生女人和小孩儿的声音。
——那个人已经家庭圆满幸福了,我还用这样死死抓住一点缥缈的过往,执着不放吗?答应他吧!这世上再没有谁比巴蒂斯特对我更长情了。
可他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个“好”字像根鱼刺,卡在他嗓子里。
他又想起赵延沛的话,——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那就回去看看吧!如果他过得好,就彻底放下,从此各自安好。
“我想回国一趟,等回来再给你答复,好吗?”
巴蒂斯特有一瞬的失望,很快便又温柔地笑起来,“你能考虑我就很开心了,席,我会一直等着你。”
**
从机场出来后,席暮先去了山里的别墅。这两年他一直雇人定期打扫,只是因为没有人住,里面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生气。
他在卧室门口驻足了良久,到底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在那里他曾做过最无耻、荒唐、卑劣的事情,可依然没有留住那个人。
之后他打车去了母亲那里,他没有提前打电话给骆太太,也没有钥匙,便坐在别墅的台阶等。
他想起小时候,有时父母加班晚归,他就这样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等,然后每次都被骆浚拣回家。
有脚步声传来,他站起身,对上骆浚惊愕的目光。
席暮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平静的,在见到睽违三年的这个人,和他怀里的小女孩儿时。他问,“你有钥匙吗?”
骆浚愣了会儿,才从包里摸出钥匙串来,转身去开门,“你……你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回来?”
席暮见他半天也没有拧开门,接过钥匙。进门后边换拖鞋边问,“临时决定的,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一会就回来,……你……要喝点什么?”
“我不渴。”
“我给你洗点水果。”
“我不吃。”
“要不去楼上休息会儿,倒倒时差……”
“我住酒店。”
骆浚怔在门口,有些无措,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已经完全不需要他照顾了。
“爸爸,下。”小女孩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骆浚这才发现他一直抱着女儿,竟忘了放她下来。
席暮说:“我去下卫生间。”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骆浚的手足才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深吸了口气,给骆太太打了电话。
等席暮从卫生间里出来时,骆先生和骆太太已经回来了。母子俩三年未见,不再像以前那样见面就争得面红耳赤,但相处时却夹杂着一种陌生与尴尬。
席暮突然回来,家里没有准备饭菜,便只好出去吃。席间骆先生问,“冯茹怎么没有过来?”
“……出差了。”
席暮想:原来他的妻子叫冯茹。
骆太太问,“妞妞的衣服和奶粉都带来了吗?这几天会降温,你明天出差也得多带点厚衣服。”
席暮笑了下。
吃完饭席暮叫车回酒店,骆父说:“还是回家住吧?让你妈好好给你做几道家常菜。”
席暮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大约是当骆太太这些年学的吧?他客气地道:“我的行李都在酒店,就住两天,省得再收拾。”便固执地上了出租车。
第二日中午骆太太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他到了后不见骆浚,问道:“哥呢?”
“出差去了,要一个星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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