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盛仲怀正在款待着来自长安的孙桐林。
长安被朱友贞与徐福攻破,朱友裕被杀之后,盛仲怀带着朱友裕所部残军,保护着代淑以及朱友裕的子女一路逃到了汉中,朱友珪接纳了这支军队,便且将汉中作为安置他们的地方,而盛仲怀也就成为了汉中的最高长官,也是为朱友珪看守门户。
对于孙桐林的到访,盛仲怀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反而是热情地接待了他。
对于一个理性的谋士来说,他从来都不会因为过去的恩怨来决定自己的行为。能让他们作出决定的,只能是当前的局势,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局势。
“陛下对于盛兄的才能,是极为欣赏的,只要盛兄愿意,大梁首辅的位置,便是盛兄的囊中之物。”孙桐林举杯敬了盛仲怀一杯酒,道。
盛仲怀微微一笑道:“孙兄,大梁还能存在几天?”
被盛仲怀这一反问,孙桐林顿时憋了一个大红脸。
是啊,大梁还能存在几天?洛阳已失,潼关危在旦夕,而大唐另外两支军队,已经逼近了长安,等到潼关再丢,长安便被数面包围了。
“所以陛下希望盛兄能够力挽狂澜。”孙桐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
“三殿下不是希望我去力挽狂澜,而是像要拉拢我然后图谋益州作为自己的存身之所吧?”盛仲怀开门见山,一语便戳穿了朱友贞的最终图谋:“其实三殿下也知道长安必不可守了!”
孙桐林知道瞒不过对方,开脆开门见山地道:“盛兄是明白人,我也不再藏着掖着,朱友珪可不是能够扶助的人,三殿下就不同了,他可是胸怀大志,而且能够容人。眼下如果我们失了长安,朱友裕在益州就能独善其身?他能守得住益州?”
盛仲怀长叹了一口气。
论到才略,朱家三兄弟之中,倒真是以朱友贞为首,朱友裕莽撞,做事不计后果,朱友珪则是小家子气,满足于现状不思进取。只想苟安于一时,毫无长谋远虑,如今,更让盛仲怀厌恶的是,此人居然想要霸占兄长的妻子。
盛仲怀于朱友裕宾主一场,极受朱友裕礼遇,焉能眼看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他的强硬态度,代淑才勉强苟安于汉中,但也因为这件事,朱友珪对于盛仲怀大为不满,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经愈来愈大,如果不是盛仲怀手段高超,在治中虽然为时不长却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汉中的大权,朱友珪早就要对他们下手了。
可即便如此,现在盛仲怀的日子也不好过。
“朱友珪让你进攻田国凤,却又不肯与你援军,不肯支援粮草兵器,这就是借刀杀人。”孙桐林道:“盛兄,这一点想来你也很清楚。我来之时,陛下也说过了,只要你肯归来,那么陛下不但会酬你以首辅的位置,也仍然会事代淑为嫂,大殿下的几个子女,陛下也会视之为己出。当年三殿下起兵讨伐大殿下,说来也并不是三殿下的错。”
盛仲怀哈哈一笑:“如果三殿下真有兼济天下的雄心,当年就不该起兵讨伐大殿下,否则何致于让李泽占了如此大的便宜?三殿下或者比大殿下二殿下要强,但也强得有限,那个位置,还是迷花了他的眼睛。”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于事无补了!”孙桐林叹道。“盛兄,当前局势,可以说已经坏到了无以复加,长安若失,汉中也不保,到时候你当真退到益州去吗?到了哪里,朱友珪可就能随便拿捏你了。”
盛仲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得涓滴不剩,看着孙桐林道:“你说得错,长安肯定是不保,大梁也必将亡国,所以三殿下想要我投奔他,为他打开益州的门户,唯有做了一件事,我才肯去。”
“盛兄尽管吩咐,不管是什么难做的事情,我们都能做到!”孙桐林大喜道。
“是吗?”盛仲怀拖长了声音笑道:“我要三殿下去帝号,向广州的李恪称臣,如果三殿下能答应这一点,那么,盛仲怀便愿意为三殿下谋夺益州。”
孙桐林大惊失色,看着盛仲怀半晌作声不得。
“去帝号?和李恪称臣?广州那李恪是假的,是向训的傀儡!”
“真的假的,哪有这么重要!”盛仲怀淡淡地道:“实力决定一切。李泽实力最强,大梁现在实力最弱,要么向李泽投降,要么联合向训与李泽争斗,否则,即便三殿下得了益州,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