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当今皇帝是一个在大臣们看来性格有很大瑕疵,但在他看来,却具有超前眼光和器量的人。而且,皇帝还正在壮年,那成天骑马练武打熬出来的筋骨,少说还有一二十年的寿命,而到了那时候,三皇子也应该成熟了。
朱莹听到张寿的承诺,自然喜笑颜开,也没理会那边厢正在唇枪舌剑的永平公主和洪氏,只是悄悄指着三皇子道:“今天皇上就打算让礼部拟定册封仪制,册封三皇子的亲娘和妃为贵妃,还有裕妃娘娘也会一块晋封,这事儿三皇子不知道,永平却是肯定知道的。”
皇帝挑明不立皇后的消息,已经在这位天子本人的宣扬下,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因此皇帝不立皇后,只册贵妃,张寿听了也最初并不觉得奇怪,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从前宫里没有贵妃吗?”
“没有。皇后不乐意。”朱莹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皇上本来只有一后三妃,庐王之变后,皇上这一辈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太后眼看下一辈就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就一再劝说皇上又纳了三位妃嫔,其中两位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母亲,另一位生了四公主庆阳。”
“所以,从前东西六宫正正好好空着一半。”
从后宫数量来说,皇帝还真是确确实实不好色……张寿心中正转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可随即就听到朱莹又压低了声音:“但裕妃娘娘好像又有了。”
张寿顿时愕然。裕妃和九娘曾经是闺中密友,当日怀孕也是前后脚,遇险也是一起,最后更是和他的母亲张寡妇一同逃出生天,而这年纪嘛……如果他没算错的话,应该至少三十五六了吧?在后世这已经算是晚育了,在如今这年头,这育龄就更加偏大了。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面上已经恢复了恬静的永平公主,继而就瞪着朱莹道:“莹莹,你日后谨慎些,这种宫里的事,别拿出来在这种地方说。”
“今天这消息肯定就已经公布了啊,所以我才说的,我都知道好几天了。”朱莹一脸我很守口如瓶的样子,见张寿顿时哭笑不得,她这才笑嘻嘻地说,“我是和永平一块知道这件事的,那会儿御医来请平安脉,我还去摸了摸裕妃娘娘的肚子,说起来……”
“我也希望娘再给我生一个弟弟!这样我出嫁了之后,祖母和娘也可以有人陪!”
张寿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你把生孩子当成什么了?这又不是养猫儿狗儿做伴!在如今这个生产就是半道鬼门关的时代,生育是有风险的,大龄生育更是有风险的!
好在朱莹没有继续这个非常劲爆的话题,接下来又饶有兴致地八卦永平公主的婚事,甚至还对张寿透露了裕妃罗列的小名单。
见过裕妃总共才两次的张寿简直难以置信,那位面上时常笼罩轻愁的天子宠妃也会这样担心女儿的婚事,等朱莹把话题拐到张琛身上的时候,他才苦恼地抓了抓下巴。
算起来,他现在唯有欠秦国公张川的这个承诺还杳无音信了……张琛真是难办!
“公子,大小姐!”
正在发愁的张寿听到楼下阵阵叫唤,这才立时回神,他快步来到三楼窗口,往下这么一张望,就看到了被楼下看守的锐骑营兵士拦住,明显正在跳脚的小花生。不等他开腔,身后朱莹就赶上前叫道:“这是阿寿家里的随从,拦着他干什么,快放他上来!”
张寿见两个军士听了朱莹的话就毫不犹豫放行,他就对着朱莹做了个你先留下手势,自己快步下楼。等他到了二楼时,正好和三步并两步冲上来的小花生撞了个正着。
“公子,六哥突然回来,直接把宋公子给拎走了。方公子吓了一跳,一个人去追了。家里上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请吴娘子先在家里主持,让大家别慌,先过来找您。”小花生见张寿分明也是满脸发懵的模样,原本觉得找到张寿就是找到主心骨的他就有些慌了。
“您也不知道六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才有鬼了!让他去请洪氏提到的那个杨詹杨七郎,人跑回家里把那个宋奇葩拎走干什么?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好不好?
张寿越想越觉得这简直是荒谬,但看小花生那明显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只能咳嗽一声道:“阿六虽说为人直截了当了一点,可做事素来还是有分寸的,他总有他的道理。”
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阿六到底是个什么道理,但他此时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自然而然就安抚了不安的小花生。可是,既然姑且放下了这件事,他就往楼上张望了一下,随即小声说道:“公子,上次皇上到家里来,我没认出人来,实在是太眼拙了。”
见张寿莞尔一笑,分明毫不在意,他顿时有些急了:“我一时嘴快,说什么皇上看着面善,皇上后来还说让我别担心大皇子再祸害人什么的,我不是怕别的,就怕……”
小花生说着就已经哭丧了脸了,这是这两天他一直压在心里,以至于辗转反侧的最大心事。他最担心的就是,皇帝已经知道他就是那时候女扮男装把大皇子骗得团团转的人!他自己倒不要紧,但如果连累冼云河还有张寿,那他就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事,别怕,皇上之前还说想见你叔爷……”
张寿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小花生倏然色变,哪里还不知道人眼下就如同惊弓之鸟,他就干脆一把按住了人的肩膀。可他还来不及继续安慰人两句,楼下就再次传来了一阵喧哗。当他快步来到二楼窗前张望的时候,就只见一辆马车刚好在楼前停下,驾车人正是阿六。
而紧跟着,宋举人就连滚带爬地从车门跳下车来,而紧跟着慢吞吞离开车门位置的阿六,却是伸手到车里,与其说是搀扶,还不如说是托抱了一个人下来。只见那人鼻梁上架着一副他熟悉却又陌生的玩意,整个人瘦得如同竹竿一般,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将其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