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边关的将士一眼,淡淡道:“我们军营现下这状况倒是同匈奴人的境况差不多,都是不信惹得祸。不过,我们这边不信的是我这个主帅。”
“赵参军,你说,对于保家卫国而言,身份地位真的重要吗?你最初参军就为着升官发财?我想,你是有抱负的,可你的抱负不该成为阻碍你前进的步伐。”
赵参军不算是个明白人,却算是戍守边关的将士中一个难得的有脑子的人,听了这话是沉默着说不出半句话来,甚而生出了一种名为愧疚羞窘的东西来。
他最初是怀着报效祖国而来的,可是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
卫渡远见赵参军面有愧色,知道自己的话见了成效,又道:“其实,不论现下这人的身世背景如何,都不过是自身的加持罢了,他要是个无才的,给他个家财万贯又如何?迟早还是得被他败光。至于年龄,那更不该是局限一个人发展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了余锦瑟,禁不住又补道:“就连性别也不是!”
余锦瑟担心有人突然进营帐来,她一直不敢睡。旁人对卫渡远的质疑,还有他的铿锵话语自是全数进了她的耳朵,只是他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叫她久久震颤不已。
她嘴角笑意更浓,心头暖热一片。她的丈夫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从不觉得女子该是男子的附庸。
他从来都敬她、爱她。
赵参军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嘴唇嗫嚅半晌,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头一次觉着自己是如此狭隘。
为了一己之私,他处处针对卫渡远,只觉他今日这一切不过是因着他有强大的后盾罢了,其实不然,这人本身就是个强者!
他没甚拿得出手的,但他向来知错能改!
赵参军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朝着卫渡远半跪了下来,肩背挺得笔直,却是个全然臣服的姿势。
“赵某在此向卫将军致歉,是赵某狭隘了,只局限于个人得失,全然不顾大局。今后,赵某定然以将军之话日夜警醒自己,绝不再犯!还望卫将军海涵。”
卫渡远立时上前将半跪在地上的赵参军扶了起来,笑道:“都是兄弟,赵参军不必如此。况且,在渡远心中,赵参军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为我大昱镇守边疆多年,是渡远拍马不及的。”
将人扶起,卫渡远当即躬身作了个揖。
朱边见了,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爷们儿,有什么话讲明白了就是嘛,别成日里阴阳怪气的,弄得大伙儿都不高兴。”
赵参军斜了朱边一眼:“行啊老朱,你小子没少在我背后编排我吧?”
朱边忙陪笑道:“我哪敢啊?”
说着说着,他便转移话头道:“来来来,我们喝一杯。”
“这可是打仗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喝酒。”赵参军忙阻道。
卫渡远当即也端上了副肃色,道:“赵参军说得对,不过,倒是可以以稀饭代酒。”
两边儿的将军都不打擂台了,士兵们自然也不会再说个什么了,况且卫渡远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今儿倒是又被他们见识了一把,他们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会子也有胆子稍微大些的原就戍守边关的士兵,见着气氛还算好,大声问道:“卫将军,你真是神通广大啊,这粮草又是哪里变来的啊?”
“不是我神通广大,只是我知道了有人要对我大昱军队不利罢了。”卫渡远话锋一转,笑着问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南将军,“南将军,你可知道这人是谁?对了,我记得粮草一向是你管的。”
南将军当下便半跪到了地上:“是属下失职,没有看好粮草。”
“不是你失职,你不过效忠自己的主子而已。”卫渡远眼神陡然一变,“抓起来!”
赵参军见了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朱边替自己挨板子的事儿。其实关于卫渡远的那些个闲话,他都是从南将军那里听来的。
南将军向来老实不多言语,加之他说此话时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他也就理所当然地信了。
可他就是再气,也不会在背后诋毁自己的主帅,自也没有同人提及过,就跟朱边说了两句,却不知后来怎么闹得军营人人皆知,还说什么是他说的。
“原来是你陷我于不义!”他恍然大悟道,“可恨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朱边向来最是信任赵参军,听他都这样说了,当下也质问道:“老南,你为啥要这样做啊?那匈奴人许了你啥好处啊?你……你竟不惜做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