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怒无喜,云淡风轻地给了他处置。
“赵参军,目无军纪,以下犯上,罚,七十大板!”
话罢,就有执法士兵上前来拉着赵参军,似是想将他拉到执法的营帐里去。
卫渡远却是出声阻止了:“拉到高台上来执法!”
赵参军本就恼怒异常,这会子脸上更是青红交加,额头上根根青筋冒起,似乎恨不得扑上去同卫渡远打一架。
卫渡远还是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也没瞧他,盯着底下的一众士兵道:“说句大言不惭的,我让你们有什么说什么,是看在我们同袍的情谊上,而不是你们真有权利说什么。要是我不肯,你们在座的,没一个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军营里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谁都知道卫渡远说的是真的。他们能在他面前放肆的资本无外乎是他给的,若是他将这一权利收回去了,他们谁都逃不过一顿军法处置。
就连一旁准备求情的一众将领也都静默了下来,将到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不是他们不重义气,只是他们都知道,卫渡远这是在杀鸡儆猴呢。
可朱边不管那么多,他就是个大老粗,当下就从底下的一众士兵中跑出来,半跪在地上求情道:“卫将军,还请手下留情啊!现下外面还有匈奴对我们虎视眈眈呢,断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啊!”
卫渡远挑了挑眉:“不是时候那他们是在闹什么?对了,朱将军,不如你的份儿也一起罚了吧。”
也不管众人是如何错愕,他冷冷地下了命令:“朱边,在军营中乱传主帅谣言,诋毁主帅声名,动摇军心,罚八十大板,烈日下曝晒三日。”
朱边是佩服卫渡远的,当下是一句多话都没有的就接受了,倒是趴在凳子上挨着板子的赵参军脸色大变,吵嚷道:“卫渡远,你个王八羔子,朱边那傻不溜秋的,一直信你,佩服你,你还罚他!你明知道……”
“别说了!”朱边难得正色道,“卫将军是军中主帅,我相信他!”
朱边倒是条汉子,说着就自发地趴到了凳子上等着挨板子。
卫渡远没走,也没发话让底下的一众士兵走的意思,见赵参军的板子挨得差不多了,才踱步到他身边。
他垂眼看着咬牙忍疼的赵参军,嘴里禁不住逸出了一声冷笑,然后低声道:“记住了,朱边是因你受罚。你是参军,本不应该冲动行事,而是在朱边冲动时提点他,可你却没有,毫无理智可言。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免得有一天他再为了你这兄弟丢了命了。”
待两人的板子都挨完了,卫渡远扫视着底下的一众士兵。
只见他们或是如龙行军的士兵般垂头认错,或是如驻守边关的士兵般不服,或是不敢置一词的胆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卫渡远不动声色地扫视完一圈,这才高声开口道:“我,卫渡远,作为主帅,致使军心涣散,难辞其咎!着,打一百大板,引咎辞去主帅一位。”
顿了顿,他复又道:“至于朱将军未完的罚,尽可不听!”
话罢,也不待人说什么,径自将身上的盔甲解了,就穿着个单薄的里衣趴到了高台上的凳子上。
一些士兵只觉卫渡远在做戏,而一些较为明事理的士兵却觉得卫渡远是个汉子。要晓得,这一百大板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会送命的,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是要去半条命的啊!
卫渡远却是毫不在意地生生受着,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被人敬为一条汉子。
特别是龙行军的人,见劝解无用,竟是个个都半跪了下来,以惩罚自己违反军纪。
随着卫渡远受的板子越多,后腰处的血污越深,越发多的人半跪了下来,其中不乏原先镇守边关的士兵。
卫渡远一声不吭地生生受了这一百板子,要站起来的时候一旁的人欲扶他,却是被他抬手阻止了,只见他自己缓缓站了起来。
他背脊挺得笔直,要不是瞧着他后腰处的血污,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方才挨过板子,还是整整一百板。
他开口,嗓子有些沙哑。
“军队若是有事,我定然是义不容辞,至于主帅之位,我会上报朝廷。”
语毕,他便捡起自己方才放在一旁的盔甲,背脊打得笔直地往高台下走去,然后不疾不徐地走回了营帐中,甚至连军医都是没喊的。
军中汉子哪个没受过伤?可是还真找不出一个如卫渡远般受了伤还能若无其事的。
他们无不肃然起敬。
可是只有卫渡远知道他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