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皱起,只是这到底是在外面不好多说什么,干脆便闭嘴不言,只是紧紧盯着她手上的伤。
卫磐不是个多言的人,也是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双眼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藏青色的车帘,似是在生闷气般。
余锦瑟看着马车里几人这副相似的模样,嘴角却是禁不住带上了抹笑:“这不挺像一家人的嘛,平日里弄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是要怎样?爹,公主,你们放心,我无大碍的。”
余锦瑟这话说得马车内的几人都禁不住动容,对啊,他们不都是在为着这个家在着想吗?可平日里却总也瞧不见和和睦睦地吃一顿团圆饭,大多时候都是怒目相对的。
这个家里的人都太会藏着自己的感情了,怎样也不愿说出口,大抵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显出一二吧!
寿春公主顿时笑了,不禁主动拉住了卫磐的手:“锦瑟,你果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余锦瑟微微红了脸,一双大眼睛却是笑得弯弯:“哪有啊?这些个事都是我母亲还有渡远教给我的,是他们教会了我该如何爱人。”
卫渡远为余锦瑟包扎的手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眉目却是逐渐柔和下来。
寿春公主满目慈祥:“你母亲倒是个随和又让人安心的奇女子,那时,有很多人都很喜欢她呢。不为着她艳丽的容貌,只因着她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通透。”
余锦瑟微微讶异:“你认识我母亲?”
“是啊,那时我是气极了,碰上了她也是没好脸色,她也不恼,就温温柔柔地同我说了几句,也不是什么大道理,偏生我就听进去了。”
谈及此处,寿春公主脸上满是怀念的神色。
余锦瑟本还想说什么,就见卫渡远已经为她上好药了,她方才本想先给卫渡远涂的,他偏就不让,这会子她哪里还能让他躲?
“手拿来我给你涂。”
卫渡远还是摇了摇头:“别动了,会疼的,我没事,从小到大练武受的伤不都比这严重。”
余锦瑟直直地看着卫渡远,眼里满是倔强:“现今哪里跟以前一样?一家子的人都指望着你呢。”
卫渡远禁不住顺着余锦瑟的话回头看了眼卫磐和寿春公主,就见寿春公主笑着向自己点了点头,至于卫磐,竟是也诡异地木着脸点了头。
余锦瑟不等卫渡远再说什么,先发制人道:“我晓得你心疼我,可我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啊,哪里有那般娇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就让公主给你上药吧!”
寿春公主晓得锦瑟这是想让她同渡远多接触接触,好慢慢地化开他的心结。她心下感动,也不管卫渡远会如何恼她了,也附和着道:“既然锦瑟不便就让我来给你上药吧,你爹五大三粗的,哪里有妇人的细心。”
她还是晓得卫渡远的牛脾气的,跟他爹一个样,她先开口总比等着他开口要好些。
卫渡远一眼就看出余锦瑟打的是什么算盘,可见着她闪着光的双眼却突然不忍拒绝,想着自己的打算,既是决定放下了,总要走出第一步的。
这般想着,他到底是点了点头:“麻烦公主了。”
寿春公主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禁不住湿了眼眶,嘴里一个劲儿地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卫磐见自己妻子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眼里也满是掩不住的动容。
寿春公主稳住卫渡远的手,看着上面干涸的血迹,心头更觉心疼,终是忍不住道:“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啊……”
这句呢喃,似是一个母亲不忍苛责自己的孩子,可又止不住地心疼他,唯余这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不知不觉间,寿春公主的泪水竟是一个不留意砸到了卫渡远的手心上。
卫渡远的手禁不住颤了颤,他有些诧异地抬头,愣愣看着略显失态的寿春公主。
寿春公主慌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忙不迭道歉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卫磐晓得寿春公主的心思,在接回卫渡远后,她是真的将他当作自己孩子来疼的。他以前不过是有些任性罢了,不然他后来也不会接受她。
他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安慰着她。
卫渡远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笑道:“公主,我这手有这般可怖吗?把你吓成这样,怕是回去我又得被……他给揍一顿。”
这一声爹到底还是叫不出口。
寿春公主擦了擦眼泪,笑瞪了卫磐一眼:“他敢!”
卫磐讨饶了几声,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不敢,马场上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其实卫磐还是觉察到了卫渡远方才说话时那一瞬的停顿,可他只微微失落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晓得有些事勉强不来,渡远经历了这么多年才学会慢慢接受寿春公主,而他是他的亲爹,他只会怪他更多,只怕会用更长的时间他才能慢慢释怀。
卫磐看了眼坐在卫渡远身旁的余锦瑟,不禁想,有这个儿媳在自己儿子的身边不定他也能期盼一番,说不得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就叫自己了,听到那久违的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