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林随州……依旧没回来。
江糖有些不耐,突然想起夜店那次,林随州可能也是这样等的。
——林随州真是太无聊了。
凌晨三点。
窗外灯光闪烁,昏昏欲睡的江糖顿时清醒,抹了把嘴上的薯片渣滓,又随手将垃圾袋丢到垃圾桶,这才双手环胸,本分坐好。
黑影浮动,正缓缓接近。
她目光追随,眼看林随州要上楼时,江糖轻咳声:“回来的够早啊。”
他身影顿住。
江糖开了灯,坐的脊梁笔直,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林随州怔了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皱眉:“怎么还不睡。”
“你过来。”
“我很累了。”
“过不过来?”
林随州长舒口气,扯下领带走到沙发上,看了眼身边的包装袋和瓜子皮,林随州犹豫着坐到一方干净的角落。
“你不如五点回来?”
林随州:“五点我还要赶飞机。”
“……”
“到底什么事?离婚免谈。”
江糖板着脸:“很严肃的事。”
“嗯。”他漫不经心应了下,眼神倏地落在她脸上,眸光幽邃,看的江糖头皮一阵发麻,然后他抬起手,指了指脸颊。
江糖:???????
他又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这里。”
江糖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这下可以说正事了吗?”
林随州突然上前,伸手在她脸上取出一片瓜子壳,随手丢在垃圾桶后,半抬起眼,一派淡然:“可以了。”
“……”
“不过我不希望你再用番茄味的嘴亲我。”
“……”
“哦,还有可乐味。”
“……”
“瓜子也少吃吧,上火。”
“……”
“顺便谈完把地扫了。”
“……”
“可以了,说吧。”
“……”
操!完全不想说了好吗!!
龟毛事儿逼不想过,想离婚。
见她半天不开口,林随州不耐皱眉:“不说我就回去睡了。”
“给你看这个。”江糖将身旁的文件袋丢了过去。
他伸手拆开,垂眸扫过。
姓名那栏,林初一三个字格外瞩目。
林随州喉结上下翻滚一番,眸中没有情绪,性感的双唇紧绷成一条浅浅直线。
“今天我带初一去看了医生,他病了。”
他没说话,只是又细细把诊断书上的每一个字都看了几遍。
最后,“我会请最好的心理医生,初一不会有事的。”
江糖嘲讽一笑:“你还不明白吗?初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心理医生。”
她看向林随州:“医生说他的次人格具有攻击性,不管是为了初一还是为了梁深和梁浅,我都决定带初一搬出去,他需要换一个新环境。当然,学校那边也不能上了。我看X区有家幸福小学就不错,虽然没有现在这所好,却也足够,主要离医院近一些。”
他眸中深邃:“你要带初一走?”
“我只是想让初一好。”
林随州死死捏着手上的文件袋,手骨缓缓用力紧缩,他试图想在江糖眼中找出一些其他情绪,然而找到的只是坦荡和真挚。
长睫骤然垂下,林随州忽感疲倦,声音缓慢沙哑:“你认为你可以照顾好初一吗?”
江糖说:“我是他妈妈。”
“可是你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母亲。”
“那你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吗?”
他不语。
江糖笑了:“你认为给他们优质的生活就够了吗?初一不是得了普通的病,不会喝一副药打几次针就好,你得承认,身为父亲的你让初一感受到了压迫。他有和你大声说过话吗?有反抗过你吗?有和你提过要求吗?统统没有。”
她继续道:“再继续留在这里,他会疯的。”
时针清脆响动着,偌大的客厅只剩彼此交缠的呼吸声,江糖在等一个回答,可是得到的只是林随州的沉默。
她伸出手搭在他手背上,竟发现他皮肤无比冰凉。
江糖放柔声音:“就算是为了初一,让我带他走。”
“好。”
最终,林随州妥协。
“但是你们要住我安排的地方,医生也是。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果然,强势的林随州不管做什么,都要掌握主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江糖点头:“我答应。你也要答应我,不准时刻插手我们的事。”
“好。”
两人正式达成共识。
她看了他一眼,起身向楼上走去:“你早点睡,五点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他哪里还有心情赶飞机。
林随州抽出那页轻薄的纸,上面的黑体字他每一个都认识,连在一起却那样的冰冷陌生。
在他三个孩子里,初一是老大,也是最懂事的。
林随州给他取名为林初一,初到人间,独一无二。
因为最省心,所以林随州从来都不操心大儿子,宠爱给了小女儿,严厉给了小儿子,现在想想,他的关心的确不够多。江糖说得对,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林随州一夜没有合眼,一个人从天黑坐到天明。
待白光浮现,秘书打电话过来时,林随州才猛然清醒。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伸手接通电话:“喂。”
因为太过疲惫,他的嗓音喑哑异常。
“林总,S城那边……”
“推了吧。”
“……哦。”
林随州又说:“顺便帮我看看X区周边的房屋情况,距离幸福小学近点的最好,安全性要高一些。”
“好的,我马上去办。”
电话挂断,林随州装好诊断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一转身,就看到初一出现在他身后。
“早上好,爸爸。”
林随州神色一沉,微微抬手:“过来,初一。”
他穿着睡衣,小步走了过去。
林随州好久没好好看过自己的大儿子了,他好像长高一些,也结实了点。
“如果让你和妈妈单独出去住,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