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带着百余名心腹将士的谢骁儿眼中杀机乍现。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用一次冲锋掩杀过去,将高廷芳和承谨格杀当场。然而,看到承谨身后如临大敌的侍卫和金吾卫,再看到看守凉王府的数百翊卫府将士,他又立时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对方还有这么多人,更何况做事容易脱身难,他如果逞一时之快,接下来怎么办?
他徐徐策马上前两步,随即跃下马背,就在原地施礼道:“秦王殿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东都东面的保义节度使、河阳节度使发生了骚乱,据说是纪家余党聚众反叛,两镇节度使上书请朝廷派兵安抚,贵妃娘娘已经向皇上推荐了末将。”
此话一出,才刚刚初学地理军事没多久的承谨固然大吃一惊,高廷芳却是更加心头震动。
如今的大唐延续的是前朝末年的格局,拥有天下最多的州郡县,但也同样拥有远胜天下其余诸国的节度使。这些节度使各领兵权,尾大不掉,有些固然还算忠君,有些却是野心勃勃。可他之前分明记得,距离东都城最近的保义节度使和河阳节度使素来是帝党,怎会突然在这节骨眼上节制不住下属?
而且,韦贵妃竟如此明目张胆地推荐了谢骁儿?看谢骁儿大摇大摆到了这里来,皇帝赫然是默许了,难不成那两镇的反叛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
而谢骁儿的起死回生,和皇帝突然让自己来凉王府,让凉王写认罪书,又有什么关系?
高廷芳用眼神暗示承谨不要说话,自己却单刀直入地问道:“贵妃娘娘既是推荐了谢将军,谢将军不进宫领命谢恩,却来凉王府做什么?”
“既然保义节度使和河阳节度使麾下,都有纪家党羽叛乱,末将来见凉王殿下,自然是求他一封手书。谁都知道,他是纪太后一手栽培的爱孙,那些叛党聚众哗乱,十有八九便是为了拥戴他。有了凉王的手书,镇压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谢骁儿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深深感到,自己幸亏抓住了韦贵妃抛来的那根救命稻草。谁能想到这个呆在后宫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竟然能翻手为云覆手雨,趁着纪太后的谋逆造反,搅动出如此风云?
“如此说,这是谢将军自己的主意,并非皇上的圣命?”
谢骁儿没想到高廷芳明明已经意识到他如今的底气从何而来,却仍然死抠着这一点,登时面色一沉。更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高廷芳哂然一笑,又说出了一番让他招架不及的话。
“谢将军从前和太后娘娘过从甚密,如今却来找凉王殿下讨要手书,你不怕到时候去弹压纪家叛党的时候,他们看到凉王殿下的手书,不但不肯缴械投降,反而对你群起而攻之?谢将军还是先去请示皇上吧。就算皇上也觉得凉王手书确实必要,也大可等我督请他写了认罪书之后,再拿着去招降叛军,不劳谢将军再走一趟。一事不烦二主,谢将军以为然否?”
承谨只觉得高廷芳不慌不忙地驳回谢骁儿,实在是有理有据,风采非凡,一时大为折服。东张西望的他终于看到,凉王府门前那些翊卫府将士中,其中一个军官赫然是自己认识的一个偏将,他就立时扬声叫道:“高先生说得不错,如果没有圣命,谁敢放人进凉王府!黄将军,你说是不是?”
看守凉王府的翊卫府偏将乃是黄轨。昨夜他奉了韦钰之命,将凉王从颖王府“送”回凉王府,看到谢骁儿过来,本就警惕得很,听到高廷芳和承谨先后开口,他当下再不迟疑,立时招呼了不少将士围了过来,硬梆梆地说道:“谢将军若要进去见凉王,先请了圣命再来也不迟!”
见黄轨等人的面上满是提防,谢骁儿怎不知道今次算是碰了个硬钉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满腹怒气,语调也立时冷淡了下来:“既然秦王殿下和高大人都如此说,那末将回宫请命就是,告辞!”
直到这时候,黄轨方才大大舒了一口气。他连忙向承谨和高廷芳行礼,满脸歉意地说:“刚刚实在是怠慢了秦王殿下和高大人。卑职实在没想到,之前韦将军才说过,谢骁儿昨夜当了纪太后的走狗,可如今他却摇身一变,又被贵妃娘娘举荐了去平叛。多亏秦王殿下和高大人将人堵了回去,否则卑职就真的是棘手了。”
说到这里,他就有些不安地看向承谨道:“但下官接到的命令是高大人督请凉王写认罪书,却不曾提到秦王殿下。”
还不等高廷芳说话,承谨就立刻抢着说道:“黄将军,高先生是奉圣命来的,我却是不放心自己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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