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责打的姑姑,但这会儿他心中憋着一股太大的邪火,竟是想都不想就应道:“来人,伺候本侯爷更衣,本侯爷要入宫去见太后娘娘!”
看到纪云霄就这么扬长而去,完全忘记了自己,李承轻轻闭上了眼睛,随即就径直回到了书房,拿过一张纸后,提笔蘸墨写了一封辞呈。
是该抽身离开了!
时隔数月再次出现在仁寿殿,尽管心情非常不好,但纪云霄一身锦衣华服,脸上却仍是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笑容。从前他不过是个纪家不掌权的子弟,可他现在却是堂堂彭城侯,自然不愿意在纪太后面前露怯。
可是,当他昂首挺胸走入仁寿殿,随随便便行了个礼之后,他就只听端坐在宝座上的纪太后冷冷说道:“纪家家主这个位子,你坐着感觉怎么样?论实权你比不上韦钰,论圣眷你比不上高廷芳,除了个彭城侯虚名,手底下有几个人,你还有什么?”
纪云霄没想到纪太后竟然如此毫不客气,顿时气得霍然起身。可还没等他把拂袖而去这个念头付诸行动,纪太后那如同刀子一样的话就又砸了过来。
“高廷芳到底还是在含元殿上当众拒绝过尚主的,人又病得那个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送了性命,可韦贵妃和颖王却还都乐意把清苑公主塞给他。你不但身体强健,还是纪家家主,彭城侯,为什么韦家就没想过把清苑公主嫁给你?呵,不是因为什么纪韦两家势不两立,不是因为什么辈分,而是别人根本就不看好你!皇上之前优容你几分,让你继承爵位,不过是暂时让纪党那些小卒子们有个倚靠,省得一下子清洗的人太多,你以为那是你有能力?”
“你以为你能招揽到李承,是因为你诚意足,礼贤下士?李承在徐州家大业大,如果不是他确定投靠你出卖了纪飞宇之后,朝廷能够把纪家父子一网打尽,他会这么胆大包天?你不过是当了李承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居然还能沾沾自喜?”
面对这赤裸裸的轻蔑言语,本来就已经恼火之极的纪云霄几乎要发疯了。他气得牙齿咯吱咯吱打架,拳头死死捏紧,如果不是顾忌眼下在宫中,他简直想要以下犯上,好好教训这个面目可憎的女人。然而,内心深处,他却隐隐生出了几分惶恐,因为纪太后的每一句话都撞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最薄弱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由得声色俱厉地怒吼道:“太后娘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挑拨离间?”
“我用得着挑拨离间吗?韦钰手中捏着翊卫府以及金吾卫羽林军的一半军权,高廷芳是承谨的老师,你自己看看,你这个彭城侯手里有多少实权?”
直接撕开了纪云霄那一层风光的面纱,纪太后就款款从宝座上下来,径直走到了纪云霄面前。风韵犹存的她比纪云霄要矮小半个头,可她那目光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纪飞宇和纪云昌纪云钟一旦定罪,重则处死,轻则流放,而我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一旦我们全都折进去了,你这个彭城侯还有什么价值?”
“你不要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明白!”纪太后打断了色厉内荏的纪云霄,哂然冷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之前看似赌赢了,得到了彭城侯的爵位,可秦王长史给了韦钰,清苑公主归了高廷芳,而且你自己想一想,你对承谨有几分恭谨和敬重?三个最有希望的皇子,你真正服过谁?”
纪云霄这一次终于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自己之前每次提到承谨,表现出那轻视不屑的态度时,李承也曾经婉转劝过自己,可几次过后就闭口不言,再想想自己和颖王斗得死去活来,对凉王也是虚与委蛇,他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寒意。直到这时候,他才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狂妄自大。
“你自己想想,你是对皇帝来说价值大,还是对我来说价值大?你父亲还有那两个哥哥如此凉薄,就算我得势,也不会再重用他们,因为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冷眼旁观。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我不用你现在就做出投靠我的样子,你大可以装出和我闹翻了离开这仁寿殿。我也不会随随便便什么事情都来差遣你。我让你做的事情简单又没有风险。我手上有卫南侯韦泰私吞修建皇陵款项的证据,你只要在今天拿出来就行了!”
纪太后循循善诱,见纪云霄显然已经意动,她这才笑吟吟地说:“只要你肯为我出手这一次,将来武宁节度使就归你!”
韦贵妃的打算她怎会不知道。只不过要坐山观虎斗,她怎会让其如此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