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改变,唯有她固步不前。
她之前表示过是因为穷,没有钱,但他却感觉不仅仅是钱的事儿。
卫晓男想要回避,他却将她的脸掰正,姣好的很有辨别力的容颜,仍然细嫩的肌肤,虽已过三十但完全看不出来,唯有她眼底的落寞在不笑的时候尤其明显。
“唔……”她被他的手掌箍得有点不舒服,可是他却始终探究着端详,想要追询个明白。
最终卫晓男无奈叹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她念了句偈子。
秦汉庭怔住。
“我害怕。”
卫晓男声音很低微。
秦汉庭意外极了。
“怕什么?”
“怕失去。怕一切成空。”
怕浓情不过虚幻,恩爱终究一场泡影。
怕到头来一切不过大梦一场,我你,她他,最终黄泉路上孤身上路,两手空空。
秦汉庭望着卫晓男的双眸,这是一双盛满了忧虑和悲伤的眸,世道艰难,生存不易,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倾尽全力去活,去爱,将生命的热情燃放,给无数幼小的孩童,也给自己立命的一个基点。可是每个夜晚,她躲在小小的破旧的一隅,在孤单中畏惧,整个世界和人生,乃至宇宙,空幻地,悲观地想象着,自以为已勘破。
可笑又可怜的人呐。
“既然一切法相都是如此,一切物质都是如此,一切生死病苦都是如此,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你又何必纠结于失去,失去也是一种暂相。”秦汉庭竟然懂得,缓缓道。
卫晓男眼底浮出惊讶,和更大的迷茫。
“你应该还听过另外一句话。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秦汉庭念起了《心经》里的一句话。
“随缘来去,不拒不迎。可缘分和爱情来了,你拒绝它也是一种执着啊。其实失去并非失去,得到也并非得到。我只知道我此刻很爱你,这一生愿意一直爱你,就足够了。”秦汉庭摸摸她软软的脸蛋,“至于下辈子,再说吧。”
卫晓男不说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秦汉庭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她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捏了捏他的大耳朵,笑了起来,虽然很苦涩,但是被他云里雾里说了一通,心底仿佛没有从前那样堵了。
“你是个乐天派。”她评价。
“嗯。”秦汉庭点头,“纯正的乐观主义者。”
“我和你恰巧相反。我很悲观。”卫晓男道。
“你慢慢会被我传染的。”秦汉庭弯起了唇角,黑亮的眸子如星辰般耀眼,“到老了我们俩就是一对老活宝。”
卫晓男噗一下被他逗笑。老了?他想得可真长远。
“对呀。五十岁以后,咱们就退休,到时候我带你看遍名山大川。”秦汉庭有一颗爱旅游的心和两条给力的大长腿。
接下来他唱了起来:
最美不过夕阳红
温馨又从容
夕阳是晚开的花
夕阳是陈年的酒
夕阳是迟到的爱
夕阳是未了的情
有多少情爱化作一片夕阳红
最美不过夕阳红
温馨又从容
歌声低沉洪亮,十分入耳。
卫晓男思绪一下被拉到二十年后。
她当上幼儿园园长了吗?他们会有几个孩子?孩子性格内向还是外向?都考上理想的大学了吧?
想起来还真是让人向往。
然而眼前最棘手的问题是,他的父母能接受她吗?会不会难为她?婚后要求必须生男孩吗?如果跟周迎娣的公婆一样的思想,那么生了女儿谁来带?她是不是必须辞职?
天呐,卫晓男的脑袋顿时大了。
“又乱想什么?”秦汉庭拍拍她皱起来的脑门。
卫晓男回过神来,望着秦汉庭俊朗的面庞,忽然问道:“你以后会对我不好吗?”问完又觉得这是一个愚蠢的没有任何含金量的问题。
没等秦汉庭回答她便截住了他的话头,带着几分恶狠狠,“如果以后你对我不好,在那之前我会先甩了你。”
秦汉庭吓得一个愣怔,须臾笑了起来,“好!这劲头我喜欢。”
卫晓男使了劲从他身下抽离,挪到了床的内侧,开始闭眼酝酿睡意。
今晚是赶不走他了,那么今生呢?估计会黏糊很长一阵子,至于长长的以后,到时候再说吧,或许他有一点是对的,失去也是一种暂相,最终我们不增不减,无失无得。
那么就暂时沉浸于这转瞬的眩晕,心底留一个角落置放冷眼旁观的理智,使得能够在即逝的弹指间,止住剧痛,挥挥手,淡然走远。
卫晓男迷蒙间感觉到他又贴了过来,手臂环抱在她胸前,清浅呼吸。
暗探口气,继续努力睡去。
醒来后才发现是个格外踏实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