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 你逛街没走个二十分钟就嚷嚷着腿疼的人, 非要出来干什么?上网淘一淘不就好了?”
楼安之被楼宁之推着进了车里,找借口道:“我想给我对象买个新年礼物,我不会挑, 让你帮我看看, 不行吗?”
“噢,这样。”楼安之说,“那你得给我劳务费。”
“给给给,小气劲儿的,再不出门该天黑了。”
“这怨谁啊?你要出去买礼物不知道早点出门?”
“错了错了我错了,咱赶时间,马上走,好不好?”楼宁之伏低做小, 溜到另一边驾驶座上车。
总算是把车从家里开出去了,楼宁之从后视镜往回看了一眼, 房子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希望里面也能顺顺利利吧……
楼国庆自从把公司交给楼宛之以后,前些年还帮衬着两把, 现在彻底放生了, 他乐得当甩手掌柜, 但偶尔两人也会一起讨论一下公司发展方向,以及项目的进度和掌握, 两人一直是互相尊重, 所以在这个家里, 楼宛之是说话最受楼国庆重视的人,约等于半个家长。
楼国庆闻声把电视关了,和颜悦色道:“什么事?”
他这些年脾气是真的好了很多,基本上没有动过怒,每天钓鱼种菜锻炼身体,和楼妈妈相濡以沫,还有三个在外人看来都十分优秀的女儿,平时也不逼着她们相亲结婚,只有喝醉的时候会说自己想抱外孙了。他本来可以一直当一个快乐的小老头,但是现在楼宛之却要亲手把他的梦戳破了。
她不会结婚,她是同性恋,她甚至想要在一起的人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亲妹妹,胜似亲妹妹的人。
那一瞬间她几乎产生了退缩的想法,不是因为恐惧即将到来的打骂,而是怕看到他失望和难过的眼神。她家的小老头,辛苦了大半辈子,在酒桌上喝得几次进医院,拼来全家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消停的日子。
她不忍心。
“爸……”楼宛之欲言又止。
“怎么了?”楼国庆说,“是不是公司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有老人不服你,你不用管我的面子,该开除开除,公司是你的。”
“不是。”楼宛之艰难地从肺部呼出一口浊气,手指捏紧了沙发皮面,孤注一掷道,“不是的,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上了楼安之。”
前车之鉴,楼妈妈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眼前顿时一黑。
楼国庆不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奇怪地问道:“你喜欢你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一句话说出来,第二句话并不会显得轻松,反而越发的难以启齿,如果不是她从头到尾的一股狠劲儿支撑着——这点儿她完全遗传了楼国庆,她现在早就选择放弃坦白了。
她两唇发白,喉咙上下滚动,涩声说:“不是姐姐对妹妹的喜欢,是你对妈妈的那种喜欢。”
楼国庆懵了,短时间内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甚至觉得她这个说话做事向来有逻辑的大女儿说出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组合起来了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什么姐姐妹妹的喜欢,他和楼妈妈的喜欢的,不是这个道理。
他和她妈妈,那是一男一女,是自由恋爱,是爱情的喜欢……等等,楼国庆脑子里那根死活对不上的弦突然搭上了。
楼宛之进一步说:“我是同性恋,我有喜欢的人,就是楼安之。”
楼国庆本来还坐着,闻言蹭一下站了起来,毫无预兆地抬手就是一巴掌。
楼国庆是干过农活的,手劲特别大,楼宛之被他打得偏过头去,嘴角裂开,渗出血丝来,白玉无瑕的脸上顿时几道通红的手指印,高高地肿了起来。
楼宛之哽咽道:“爸爸。”
楼国庆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我是同性恋。”楼宛之泪光闪动,说,“我有喜欢的人,是楼——”
啪——
还是同样的地方,再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
楼国庆说:“你再说一遍。”
“我是同性恋,我喜欢楼安——”
啪——
楼国庆说:“你再说。”
楼宛之顿了顿,把嘴里带血的唾沫咽下去,说:“我喜欢楼安之。”
楼国庆怒不可遏,蒲扇大的巴掌高高地扬了起来,如梦初醒的楼妈妈扑过来,拦住了他,嘶声道:“别再打了!你打她有用吗?我来劝她。”
楼国庆一丝理智尚存,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坐了回去:“好,你来劝,我看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楼妈妈给楼宛之抽了几张纸巾,楼宛之接过,说:“谢谢妈妈。”
楼妈妈说:“要不要再去漱漱口。”
楼宛之摇头:“不用了妈,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楼妈妈:“好,那我问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的?”
楼宛之说:“一年多以前,快两年了。”
两人一问一答,言简意赅。
“那你和小周分手是因为这个吗?”
“是。”
“你什么时候对银花有想法的?”
“一直都有,以前没发现,后来发现了,我想尊重自己的心意,所以分了手。”
“你产生这样的想法和你去年在老家发现她不是你的亲妹妹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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