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就比如有人昨晚还信誓旦旦说‘我陆延白,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不会去舞会跳一场舞’——今晚呢,玩儿得爽吗陆教授?跳舞爽不爽啊?”
“……………………”
邵岸可还记得昨晚,他因为挑床失眠了,就隔了一个阳台翻过来看陆延白怎么样,没想到他也失眠。大晚上的,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坐在屋子里喝茶。
你说吓人不吓人。
两个人这么几年的相处了,邵岸肯定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但那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于是很自然地,邵岸猜出他大半夜一反常态地喝茶,是因为徐叶羽。
耗时半小时,邵岸终于从陆延白嘴里撬出一些零碎的话,拼凑起来,无非就是——他对自己和徐叶羽的关系产生了非常纠结纠缠且犹豫的诸多想法。
他不知道事态为何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走向哪里,似乎走往哪里都不对,可停在当下也不是办法,后退更是不可能的事。
邵岸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学生的事这样棘手,辗转反侧不知如何解决。
邵岸跟他讨论了会儿,陆延白亦道:“我拒绝了她明晚舞会的邀约,是时候拉开一些距离了。”
……
然后今晚,邵岸从别人口里得知陆延白带着人小姑娘缠缠绵绵跳了一晚上舞。
邵岸抄手,继续看着陆延白:“我合计说今晚怎么回事儿呢,饭吃到一半你人走了,说有事,结果就是紧赶慢赶地去跟人缠缠绵绵翩翩飞啊!”
陆延白阖眸:“……我没有。”
“是哦,你没有,”邵岸抽了把椅子坐下,“那是你腿下边儿自己长了风火轮滚过去的是吗?大学教授的风火轮就是不一样,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
未几,陆延白敛了敛眉:“我这里已经很棘手很复杂,你还要来煽风点火?”
“我没煽风点火啊,”邵岸说,“我这不是帮你认清局势嘛。”
邵岸话音刚落,陆延白手机上显示收到一条消息,来自徐叶羽。
【教授,听说明天晚上在听音阁有夜市和表演可以看,要一起去吗?】后面跟了个星星眼的表情。
邵岸立刻指着那条信息:“我说什么吧,你看,又来了!你不去直面它的话,这种东西就越来越多,铺天盖地的,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知道吧?”
陆延白皱眉:“你来我房间唱K的?”
“不是,”邵岸道,“听音阁你绝对知道是干嘛玩意儿的吧,谁能有你对这儿还熟?那可是专门为情侣开发的地儿啊,不是情侣也是准情侣最爱去的地方之一——都到这份上了,你就还这样跟她玩捉迷藏呢?”
陆延白骤然抬眸。
“你要我说什么?她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想追我,想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拒绝?”
其实也不是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但徐叶羽本身就是跳脱的性格,有时候讲话的确是东扯一句西来一句地贫嘴,他也不能真当真地上纲上线。
况且,对于他,她的那双小爪子从来只敢上前挠一下,再挠一下,意思意思挠了几下之后就赶紧收回去,溜之大吉。
她没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作为老师,也更不能在没有十足把握前替她揭开。
“所以,你还觉得自己不能确定她喜欢你?”邵岸问。
陆延白靠向沙发。
其实一开始他只能感觉到端倪,那时候他只把这当最简单的师生关系来处理,不在她表露之前拒绝她,是留给她足够的自尊和余地,也是留给自己。
况且,小姑娘家的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兴许这会儿在兴头上,下个月就忘了他是谁。他也以为这阵热情过去,她会逐渐冷却下来,谁知道……
她很聪明,也很警惕,只朦胧地和他打着圈儿,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就像是今天晚上,他本来都打算好了不会赴约,可在外面酒桌,别人说什么眼前看什么他全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徐叶羽的笑和舞会的场景,他根本就甩不掉。
而想到她可能和别人去跳舞,那个瞬间理智无法驾驭情感,他由此屈服,上前认栽。
“当然,”陆延白压沉声音,对邵岸的问题做了回答,“身份使然,她也有可能是误把自己对老师的仰慕当做了喜欢。等到自己发现,就会退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了。”
这种例子他见过太多太多,还没完全成熟的小女孩,是容易一懵懂就弄错倾慕和爱情。
“所以现在矛盾还挺多的,一是她有可能喜欢你,二是就算喜欢你她也没有明说,你不好处理,三是有可能她只是仰慕你但弄错成了喜欢,发现之后就及时打住……”
邵岸分析完也觉得棘手了:“这么一算你好危险啊陆,人家还年轻着,搞不好明天就拍拍屁股去寻找自己真命天子了,而你一个人陷在回忆里无法抽身,痛苦地让你们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陆延白皱眉:“我怎么就痛苦了?”
“你还不痛苦?让我想想,”邵岸道,“人姑娘给你发消息了吧,你回吗?去情侣腻歪圣地听音阁吗?”
他顿了顿,眉心川字更浓,显然是不知道,又陷入了犹豫。
邵岸打了个响指:“你看吧!你现在明显是被你们的师生关系困住了,但走出来想想的话,她是你学生,向你发出了这样的暧昧讯号,你觉得不能这样的话,就像以前拒绝学生一样干脆利落地拒绝掉就好了啊!来,我现在就帮你拉黑名单。”
说完,邵岸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陆延白一把夺过。
邵岸心里整的明明白白的:“那你现在这么纠结,这么在意她身份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本该拒绝但你无法拒绝,之所以这样,不就是因为——”
邵岸顿了顿,一语中的:“不就是因为你也喜欢人家吗?!”
陆延白喝茶的手猛地一顿,他抬起眼睑,目光微烁,忍无可忍地开口。
“……闭嘴。”
夜色沉沉,依然挡不住某棵树后房间内,传出的得逞的笑声。
///
安然入梦的徐叶羽自然是不知晓陆延白这边的复杂情况的。
她只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收到陆延白答应的消息。
徐叶羽伸了个懒腰,美好的一天由此开始。
因为听音阁的规矩比较多,所以当天晚上要去的,上午十点的时候,都要去感声楼报个名听一下注意事项,并且学着做一个东西出来,名额有限,先占位置先得。
当天晚上,只有靠那个东西才能顺利入场。也算是为了避免人太多,酒庄做出的措施。
下午五点,在公告提前预告好的房间里,徐叶羽看到了提前占好位置的陆延白。
入了座,没多久就要开始学习做东西了。
这次要叠的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爱心,上面讲的有些快,徐叶羽小时候爱做手工,跟着学,上手得也挺快,上边的人讲了一遍她就会了。
“教授,你以前做过手工吗?”
“没。”
看还有人不会,上面的人又再重复了一次,趁着重复授课的过程里,徐叶羽靠过去,手掌摊开,那枚爱心躺在她手心。
她看着陆延白的半成品,炫耀,又像是为了得到夸奖的孩童,贴在他耳边,气音绕在他耳边,痒得空泛。
徐叶羽半提着声音同他咬耳朵,旖旎暧昧又纯情:“……我厉不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