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多时的郭源拉走了。瑜楚左右无事,正想补眠,却被告知吴氏来访。
吴氏从没来过涵碧山馆,玉兰花那事儿之后,两人更是没再打过照面。此番主动来访,瑜楚猜着也许是打探刘炽的事会不会波及他们。心中虽不愿见,可名义上毕竟是婆婆,只好重新穿戴了出来。
不料吴氏来了,绝口不提刘炽,只拉着瑜楚嘘寒问暖,又夸她有福气,出去庄子上小住,竟躲过了一场泼天的祸事。拉里拉杂说了一堆话。瑜楚好不容易将她打发了,心中暗自庆幸吴氏不知道她已有孕在身,不然更加不得清静。
晚间姜衡回来了,瑜楚便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他听:“夫人说了许多,我也记不住,只记得叮嘱我给大姑娘寻摸个人家,说我日常往来的女眷多。她在京中经营这些年,还能没有我认识的人多?真是有趣。”
姜衡冷笑:“她是和你套近乎呢。不过说不得也是真心。她结交的人多是刘炽一派,现如今岂能结亲家?旁的人家现在遇到与刘炽沾边的人和事又都要绕着走,大姑娘的亲事光靠她自己,还真是成不了。”
“哼,原来那样对你,现在又想沾咱们的光,她想得美!过几日我就把有孕的事透露出去,看她还怎么使唤我,难道让大着肚子给她女儿张罗?”
“找女婿是一回事儿,另她也想借咱们着摆脱刘炽。你不知道,吴贵妃前脚往乾清宫清罪,她后脚就进宫把姜佩姗接了出来,把吴贵妃也气得够呛,说她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瑜楚被逗得咯咯笑:“吴贵妃顺风顺水这些年,总算也知道墙倒众人推是什么感觉了。”
“且等着吧,他们艰难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姜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往后的两日,姜衡忙得不见踪影,等终于能回家吃饭了,隆庆帝对刘炽的处置也下来了。
隆庆帝终究是顾念着父子之情,刘炽只被打发去守皇陵,总算留了一条姓命,只不过终身不许踏出陵园。其他相关人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凡幕僚、侍卫乃至服侍的下人,通通判了斩立决。连吴贵妃都被降成了昭仪,迁到了偏僻的景福宫,跟进了冷宫也差不多。
“那瑜昭呢?”瑜楚到底还是挂念着她。
“圣上对刘炽的妻妾本不打算开恩的。”姜衡见瑜楚瞬间紧张起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不过李冕要保下女儿,向圣上上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求情折子。圣上念他驻守蓟辽多年,不知击退多少瓦剌强兵,他的女儿绝不会做出里通瓦剌的事,是真的不知情,便准了李妃和离。既然正妃不再处置,其他妾室便都发配皇陵陪着刘炽。”
不管怎样,命是保下了。瑜楚松了口气,随口问:“那华瑜英呢?”
“她?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那,她是跑不掉的。那日严家人不让她进门,她无奈回了华家,华叙也不许她进,罗氏便偷偷把她藏到了华府的园子里。不过没有用,今日锦衣卫抓人,还是从华家把她抓走了。”
瑜楚唏嘘不已。大房两个女儿,都同刘炽纠缠不清,如今落得一个被圈禁,一个丢了性命,也不知华叙会不会后悔?嗯,只怕后悔是一定的,只是后悔的是不该攀龙附凤,还是选错了靠山,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受两个女儿牵连,华叙被连降几级,吏部的差使当然也没保住。罗氏日日去丛桂轩哭,希望莫氏向姜衡求求情,帮华叙一把。莫氏见她可怜,便答应同瑜楚提上一提,可还不等她说话,姜衡就出手了。
华叙一倒,罗仁没了靠山,日子过得极其艰难,且牵扯进通敌大罪,早就被吓破了胆。姜衡此时找到他,三下两下就让他把腾冲的一切都招了。如何尾随华敦入滇,如何趁着大乱下手,得了华叙多少好处等等,凡是记得的,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姜衡。姜衡又许诺会照顾他的家人,他便主动跑到了顺天府自首。
罗仁是什么货色,瑜楚清楚的很,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红叶居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提出要当人证,证明罗仁行事确是处于华叙授意。
因为这事知道的人实在太少了,能多一个人证自然是好的,姜衡便同意了红叶替她一家从华府赎身,销了奴籍的要求。
“红叶怎么会突然反水?”瑜楚觉得太奇怪了,她一直对大房忠心耿耿,当年为了帮瑜英,甚至直接动手把自己推下假山。后来虽然被莫氏撵了出去,听说她的弟弟又进府替大房当差,总之没有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