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劝了句:“你也歇会儿,明日夫人起了,定然要你服侍的。”见琯柚只是摇头,只得又寻了把椅子,也坐门口沉默地守着。
好容易到了晨光熹微的时候,琯柚听到远处有鸡叫声,便活动了一下僵硬地四肢,冲青鸢道:“什么时候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的干呕声。
两个丫头神色大变,急忙冲进屋里,正见瑜楚又气无力地趴在床边。琯柚忙去扶,青鸢则跑着去厨房拿热水。
“夫人,您可是胃里不舒服?昨晚上也没吃饭,要不要让厨房端盏牛乳过来?”琯柚红着眼圈问道。
瑜楚只觉得胃里一阵一阵地抽搐,嘴里发酸,一点胃口也没有:“我喝点热水就行了。”
厨房里一直有人,热水都是现成的,青鸢提了一壶来,便倒了一杯给瑜楚。
琯柚见瑜楚面色发青,脸颊上却红的有些不正常,有心想请大夫来,又怕瑜楚不愿让瞧,于是垂泪道:“夫人,您这个样子,奴婢实在担心··········”
瑜楚喝了点水,觉得好些了,闭口不说自己,却问:“世子可回来了?”
琯柚心中一凛,硬着头皮答:“还没········”话未说完,猛然听到青鸢欣喜地喊声:“世子,您回来了!”
琯柚回头,真的见姜衡大步走进来,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又哭又笑:“世子,您可回来了!”
姜衡没有理琯柚,直直地走向瑜楚,本来冷峻的面容现出一丝温情,伸手向瑜楚道:“怎么起那么早?”
瑜楚躲开,姜衡的手便停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琯柚青鸢两人见了,忙放下手中活计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瑜楚这才开口,声音干干的:“昨日瑜英来说,你和华珣见面了?”
姜衡顿了顿,可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声音恢复了清冷:“是,我们见面了。”
瑜楚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有听过姜衡这样说话了?从杨梅斜街见面吗?还是更早以前?
“你们两个……你答应了华珣什么?”虽然已经有了预感,瑜楚还是问了出来。就像她和棠梨说的,总要听姜衡亲口说她才信。
“你听说了什么?”姜衡反问。
瑜楚扯了扯嘴角:“要我先说,你再挑拣着告诉我吗?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瑜楚觉得姜衡的眼神有一瞬间不一样了,好像恢复了平日的温暖和柔软,还有一丝不忍,可只是一眨眼,又变成冷冽。瑜楚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他说可以帮忙查清腾冲一事的真相。”
“那你呢,你拿什么换来他的帮忙?”瑜楚追问,姜衡却抿着嘴不出声。
“你拿了我爹爹的事交换!你承诺了要永远隐瞒真相,用我爹爹的蒙冤来换得萧老将军的名誉!”瑜楚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到最后一个字时,嗓子哑的简直发不出来声音。心里也不再是钝钝的疼,而是尖锐的疼着,像是被一把冰冷的剑刺中一般,从胸口弥漫到了全身。
姜衡见瑜楚摇摇欲坠,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过去,忍了又忍,咬紧牙关道:“不管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朝廷总之都给了他极大的体面,我外公却不一样,若我不能为他洗脱冤屈,他就要背着千古骂名永远长眠。”
“你是这样想的?”瑜楚整个人都脱了力,伏在被子上,声音也飘忽不定:“所以打定了主意要瞒着我,让我以为爹爹的死是意外?”
“在华珣找你之前你就发觉了,对不对?为了小舅舅的事,你去华珣书房里找证据,结果却发现了我爹爹去世的真相。那时候你就动了心思吧,一个字也没有对我说。后来,是华珣约了你?还是你约了他?瑜英来告诉我,虽然不怀好意,却说对了一句话。”
瑜楚露出奇异的微笑:“她说,至亲至疏夫妻。我以为,我们两个与旁人是不同的,却没想到了这种时候,我爹爹的枉死,我的真心,都比不上你外公的名誉。这样的夫妻,还有什么必要做下去!”
姜衡见瑜楚抖个不停,苍白的小脸上带着异样的潮红,心中不舍,又听她说出“不做夫妻”的话来,再忍不住,几步抢上去就要扶。
瑜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了一把,居然把姜衡推的倒退了几步,撞在桌沿上。桌上摆的杯盏立即叮叮当当地掉下来,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