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少芬忿忿的盯了她们四个一眼,扭头走出门去。
冷静转身回来,刚迈一步,只觉脚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冷管事,用皂角洗窗帘没有犯规矩罢?该不是听了姜嬷嬷一句好话儿,脚下飘飘然,不知道轻重了罢?”冷月冷笑道,又将眼前一盆满是皂角沫的水倾到地上。
冷静扶着身边的树干立起身来,袖子里却落下两块雪白的锦帕。
锦帕正落到冷月才刚倒在地上的脏水上,水是褐红色,锦帕跟着变成了褐红色儿。
冷静遗憾的摇摇头,挪到树阴下的石头凳子上坐了,叹口气:“这是大将军的帕子,我洗了两天,方才洗的洁白如初,可惜啊,又染了色,这次怕是再也不能了。”
离帕子最近的春风,瞬间收了讽刺的笑容,探手过去将那两方帕子拾了起来。
帕子的一角上果然绣着司马两个字!
春风忙将帕子放进清水里揉洗,根本没有用,染上的褐色根本洗不掉。
“你们来浣衣局,不是一心求死么?这下子可算是求仁得仁,能死在大将军的剑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冷静垂头揉着脚踝,慢吞吞的说道。
“冷静,你!”冷月猛的立起身,愤怒的吼一声,欲要冲过来,却被秋雪拦住。
“我的命由我自己定,如果你们是因为犯了错心中不快欲要找人泄愤,我可以原谅,若心存它想,休怪我无情。
若是想活命,半个时辰后跪到我屋门外的台阶上,若是我心情好呢,说不定会想办法帮你们掩饰过去。”
冷静立起身,一瘸一拐的朝房间走去。
她摔的这一下不轻,大约是崴了脚踝,疼的厉害。
风花雪月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怔住。
冷静已经进了房间,重重的将门关上。
“跪她,为什么要跪她?我这就进去跟她拼命!”
半晌,春风突然低吼道。
“你以为你能杀死她么?跟她拼命,拼掉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命而已。”秋雪道。
“那怎么办?我们的家人都在主子手里,如果不杀死她,我们的家人全都要死!”春风红了眼,攥紧拳头,嘶吼道。
夏花忙上前掩住她的嘴,嗔怒的瞅她一眼:“闭嘴!主子虽然被贬冷宫,可皇上恩宠依旧,青天白日,你说出这话,想死不成?”
“横竖都是死,哪里管是哪种死法!”春风的眼泪落下来,颓废的跌坐到石凳上。
“去跪她,求她原谅,然后今天晚上,我们一齐动手杀了她,豁出我们四条命,保我们家人平安也值了。”
冷月低不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
四个人顿时沉默,只闻树上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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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冷静打开门,风花雪月已经跪在门口,额头流着汗,几乎迷了眼。
她们一直在承欢殿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只不过跪了一柱香工夫,就要支持不住了。
“起来吧,那两块帕子并不是大将军的帕子,天底下并不止大将军一个人姓司马,对面那个正在晾衣服的小姑娘也姓司马,那两块帕子是她的。”
冷静淡淡的说道,面无表情。
这淡如水的声音,在风花雪月四个人听来,却如冬日的寒风一般,烈烈的刮进心中,将心吹的冰凉彻骨。
“冷静,你好狠!”冷月站起来,怒道。
冷静没有回她,径走到姓司马的那个小宫婢眼前,帮她一起晾晒衣服。
明明她们四个人更狠,招招要她的命,现在她们却说,她狠?
她是个善良的人,至少她一直这么认为。
裴少芬抱着一堆东西,欢天喜地的奔进门来。
冷静看到她,脸上露出些笑容。
从裴少芬告诉她,与小方的恋情后,冷静已经决定把她当成好朋友。
虽然以前也是好朋友,可好朋友与好朋友不同。
肯与自己分享秘密的好朋友,是足可能托付一生的好朋友。
冷静觉得现在她与裴少芬就是这样的好朋友。
“冷静,你进来。”
裴少芬站在门口,招手叫她。
冷静在裙子上拭干手上的水,面带微笑的走过去。
她走过去的时候,司马南刚刚落到屋脊上坐好,想看看风景。
然后就看见了冷静的笑容。
他刚刚杀完两个佞臣,心情忧郁,可看见了冷静的笑容,他的心忽然就愉快起来,眼前的一切忽然就都有了光彩。
虽然司马南知道,冷静的笑容并不是为他绽放,可在这个时候,能看见她的笑容,对司马南来说,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