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我也懒得多费心思,直奔正题:灌酒!
然几杯喝下去,被烈酒辣得直咋舌的姑娘我,便生出几分悔意。
平日里喝桃花酿桂花酒惯了,便以为这大明朝的酒都度数偏低,跟前世的啤酒没什么两样,如今看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心中暗叹:李雷同学,不就是为了套个话么,你何必下这么大血本?
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打退堂鼓,只好硬着头皮跟这位薛公子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然这位薛公子,人看起来干瘦得麻杆儿似的,酒量却大得惊人,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三人已是一坛酒下肚,他却依旧转着一双桃花眼,讲着些十分不雅的荤段子,并时不时想找机会从姑娘我身上揩个油。
果然是在烟花柳巷中“久经考验”的资深纨绔……姑娘我以手撑着发烫的香腮,只觉意识稍一放松,眼前油头粉面的薛公子就一个变成了仨,只得“呵呵”干笑附和着,转脸去向李雷使眼色:我不行了,你上!
李雷瞬间会意,举起面前的酒碗:“薛公子,属下敬您一碗,感谢您赏光大驾光临!”
不料薛公子全然不接他的茬儿,一双眼睛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在姑娘我脸上身上来回逡巡:“老李,你少特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本公子能赏光前来,那是因为你么?那是给人家如月姑娘面子!”说着一摇三晃地冲我端起酒杯,“来美人儿,陪哥哥喝一个,喝完给哥哥唱个曲儿听听?”
我“呵呵”干笑着摆了摆手,心想我若唱个曲儿,还真怕你承受不住。
他一只爪子便顺势向我手腕抓来,“不唱?呦还害羞……那哥哥给你唱一个?”
我赶紧向后缩了缩,依稀听到头顶上传来瓦片破裂的声响,疑心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直至第二坛酒下肚,姑娘我只觉肠胃里一片火烧,连带这周身都燥热非常,胸膛里的一颗心脏也仿佛喝多了酒似的,砰砰跳得异常的快。
反观薛公子,已然眯着一双桃花眼,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我觉得,时机基本成熟了。
“薛公子,你既然如此满意奴家,那八月十五的花船宴上,为何不带奴家去……”我故作撒娇状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却让柳莺儿那浪蹄子去陪贵客?”
“八月……十五……”薛公子十分吃力地想了想,“他也算贵客?我呸!”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我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故作娇嗔道:“我可听说,那位身份了得。”
“不就是个沾亲带故的皇亲么,有什么了得……”薛公子满不在意地一挥手,“快四十的老头子,偏偏娶个十八的大姑娘当续弦,老牛吃嫩草……还是个商人女,也不怕给皇家丢人……”
皇亲,快四十年纪,娶了商人之女……
我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跳得愈发厉害的内心,“人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听说手中权力也不小?”
“权力大,大得过王爷?”薛公子满脸烂醉的脸上现出个不齿的表情,“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几杯酒下去,不照样攥着柳莺儿的手腕子不撒开?嘿……”
砰砰……砰砰……
听他说至此,我心中已大概有了数。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方有松懈,努力守着的一丝清明也瞬间崩塌,胸膛里一颗心脏更是莫名地跳得生疼,仿佛要爆炸开来。
最后听到薛公子嘟囔着:“要不是……我才懒得请他……”我便眼前一黑,瘫倒了下去。
依稀听到李雷焦急地唤我,以及一声从天而降的十分熟悉的“胡闹!”我便彻底没了知觉。
再度醒来,却是躺在一个久违了的地方。
只觉喉咙干得几乎要冒烟,我挣扎着从竹榻上起身,勉强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脚,踱到窗口的桌案边,拿起一个盛着清水的茶盏便要灌进嘴里。
“把十日断命散给我放下!”
听到门口骤然传来的喝声,我触电似的将那茶盏扔回了桌上,还心有余悸地抹了抹手,告诫自己在老道士这里一定不能乱摸东西,否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醒了?”一袭半旧道袍的老道士负手跨进门来,瞪眼望着我吹胡子,“你还好意思醒过来见我?”
我不明觉厉地眨眨眼,“师父……那你到底是想让我醒过来,还是醒不过来?”
老道士忿忿地一甩袖子,示意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知自己患有先天心脉不足之症,最忌过量饮酒……是活腻味了,还是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