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冉澹就坐在厅里,听见她进门的脚步声,霍地转身,眼中射出复杂神色。
“你——”竟然硬生生地站起来将芙蓉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别再吓我了好不好,我受不住了。”头低在在她颈项里轻轻出着气,声音竟已沙哑。
许久不见她回应,松开怀抱低头看眼前的人儿,竟然泪湿胸襟,哭得无声无息。心里更加怜惜,温柔地抚去她脸颊的泪水,小声问道:“怎么哭了,可是我弄痛你了,还是生我的气?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你身子的确不好,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好好调养,我如何能安心。”
芙蓉倚着他的胸口一个劲地摇头却不说话,不想他看出异样,努力止住眼泪,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就是想哭了。”说罢小心地将他扶着坐下,柔声问道:“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吗?我送你!”明明知道这一去数月,明明知道他命途坎坷,却不忍拂了他的意。这么年轻的人却只能活二十五个年头,心里压抑的很,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想趁着他有生之年,做自己愿做的事,到走的时候也不会后悔了。
秋意渐凉,再过些日子天就寒了,往北更是天寒地冻。转眼又快一年,芙蓉竟是一门心思都栽在如冉詹的病上,她微微叹气,为心里有了牵挂而满足又为如冉詹的病而忧心,这些日子更是过的忐忑。她把马车四壁都裹上厚厚的羊皮,还从百里闻那里要来一张虎皮铺在车内木塌上,此外还有各色药材,果脯,药酒等储在车底匣下,以备不时之需。
布置这些东西的时候,如冉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她,风雷也远远地躲到一边不插手,却依稀听到芙蓉唠唠叨叨地叮嘱个不停,像个多嘴的小老太婆。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摇头准备离开,一抬头,看见走廊处一抹浅灰色的身影。背脊挺得笔直,秋风起时掠起他散落的头发袅袅绕绕地缠在脸上,衣带随风乱飘,第一次,从这个邪魅俊朗的人身上看到了落寞。
撞见他们的目光,百里闻缓缓地转身,只留给一个挺直的背影。影子在秋日黄昏的阳光下拉得长长的,十分潇瑟。
两人面面相觑,回首看一眼身后仍不自知的两人,娇小的人儿仍在爬上爬下,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车下的男子一脸温存明朗的笑容,似乎所有的繁华与纷争都不见,眼中只剩她一人。本是病弱的苍白面容,显了几分神彩。
瑞王率精兵五万出战滨州,如冉詹监军。凤帝率文武百官身着戎装征衣,批弓挂箭,于正门送行,百姓皆高呼跪送。
芙蓉牵着黑马站在临城外的黄土破上,望着蜿蜒离去的大军,搜索到队伍中那辆熟悉的乌木马车,手上的缰绳越握越紧。
队伍中,如冉澹掀开羊皮车帘,透过密密仄仄的人群,望向渐渐模糊的城墙,越来越小的城门,仿佛看到那个巧笑嘻语的女子在朝自己挥手告别,在她的脸上,他看到了忧心和伤意,不由的按下心口,里面竟也是满满的不舍。
大军开走,王府突然静了下来,更不用说平素就冷清沉寂的梨园。芙蓉本乱的心思因为如冉詹的离开变的心思不在,或许,她真的放不下那个病弱温和的男人。
才两日,这里就静的可怕,她虽爱静,但也受不了如此孤寂,到第三日终于决定搬到自己买的府宅并要兰芷过来同住,她虽出行总也男儿装扮,若总是出入落花阁还是不便,与是请了兰芷过来,顺便探讨过来如冉澹的病情。她心里总还存着一丝念想,希望能能有转机。
临走时跟王妃道别,见着许久不见的兰儿等人。她们脸色都淡淡的,爱理不理的样子。芙蓉也不生气,她本来就没想过要从她们那里得到什么好脸色。自从上回王妃误会,大闹王府后,两人之间无形间有了些隔阂。王妃虽然脸上没有表现,眼里的敌对却十分明显。
翠儿也跟着一起去,她是宰相送来的人,王妃虽不愿,却也无法阻拦。二人简单整理些衣物,就坐了马车出去
兰芷也是知道芙蓉的执拗性子,若是认定了如冉澹,便是死也不会放手,再加上她自己又和如冉澹多少有些牵连关系,自然想方设法地寻找能医治他的法子。两人终日埋头于医书中,不知不觉,竟过了一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