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时日罢了。没事,大不了把每家每户都问到,就不信找不到姓石的那家人。
回到客栈天尚未黑,韦澜便索性去燕子坞路溜达,顺便吃晚饭。
燕子坞路确实离客栈很近,走过去十几分钟,这里是老居民区,很多老房子被改建成客栈,人流穿行不息。韦澜的家乡虽也是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但这里的氛围却又多了一些沧桑,历史曾在这里深深刻下一笔。
不知怎的,韦澜的脑中浮现的不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也不是“江南好,建业旧长安。紫盖忽临双鹢渡,翠华争拥六龙看。雄丽却高寒”,而是许多年前在这个城中被日寇杀死的几十万无辜百姓,这里的土地浸染了鲜血,还有仇恨。
那是这里的人民生生世世忘不掉的,也是韦澜这个历史系学生更不能忘怀的。
华灯初上,夜色静谧,走至一个十字路口,韦澜忽然兴起,拿起手机拍照。这个路口有株数百年的古银杏树,枝叶繁茂,树高三丈有余。由于太高,手机镜头中的银杏树总不能拍下全貌,韦澜不断往后退,试图让整株银杏树落入镜头中。
霎时后背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吓得韦澜赶紧转身,身后的那人也在转身,四目相对下,韦澜一脸无语。
是那个几次相遇的叫向偈的黑衣男子。
“你也在这里啊。”还是韦澜的脸皮厚,先打了个招呼。
他依旧眼神未动,很快视线转向那株银杏树,眼睛便眯了起来。顿时韦澜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每次见到这个人都莫名其妙犯贱。
银杏树的四周用木栅栏围起来,他站在树下一直向上眺望,如岩石般深刻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街灯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挺拔的身影被倒映成一株树。
韦澜正要转身离去,可是却看到了他眼中跳动的晶莹,那像星光在闪烁,然后星星掉了下来。
他在流泪。
韦澜惊呆了,这个男人居然会流泪,他怎么会流泪呢,他应该是让别人流泪的人才对。
月光乳白的颜色浸染在他削瘦的两颊,面颊上的那些疤痕仿佛只剩下模糊的印迹。原来,在夜中瞧这个男人,才能发觉他的英俊。
韦澜想,可能这株银杏树是他和恋人相爱之地,后来他毁容了,恋人也就离他而去。
这时他跳入了木栅栏里面,伸手抚摸银杏树的树桩,半晌他又从木栅栏里跳出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韦澜大感稀奇,走近木栅栏,灯光映在树桩上,上面依稀刻有字迹。
韦澜也翻了进去,在向偈抚摸过的树桩上果然找到了刻字,但是光线太暗看不清。韦澜摸出手机调出手电筒模式,只见树桩上用繁体字刻着一行小字。
“情比金坚,至死不渝。”韦澜念道。
小字的旁边还落有日期,韦澜借着手机的灯光看到,1927年4月17日。
韦澜愣住了,这个时间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刻错了日期吗?或者这个日期有特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