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溪深吸口气,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再次高声吟道:“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伶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姬溪骤然拔剑,湛卢剑斜指苍天,继而剑随身走,灿灿然若蛟龙狂舞,口中歌划破天际:“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我辈热血好男儿,却能今人输古人?百年复几许?慷慨一何多!子当为我击筑,我为子高歌。招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生平事,天付与,且婆娑。几人尘外相视,一笑醉颜酡。看到浮云过了,又恐堂堂岁月,一掷去如梭。劝子且秉烛,为驻好春过。”
歌毕,收剑,归鞘,挺立。
姬溪这首词,乃后世仇圣先生所作,名为《将军令·男儿行》,姬溪几乎是一字不差的背诵了出来,实在是因为此时心情激荡,竟不能自己,再者,此词应请应景,用在这样的场合很是恰如其分。
客观的说,这首词并不怎生华丽,但其壮烈,其激荡,其胸臆,其惨烈,堪称动人心魄,由姬溪吟唱而来,配上他那无双的权势及杀伐惨烈,足以吓破这诗会中多数人的胆。
而那些没有被吓破胆的则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一者为姬溪拍案叫绝,一者对姬溪怒目而视,因为姬溪在这首词中,对儒生文人们大为鄙夷,其‘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两句,可谓诛心,其‘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几句,更是赤裸裸的打脸。
那句‘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更是诛尽天下人心,可谓冷血无情,暴掠无常。
可以想见,今夜之后,这首词必将人尽皆知,姬溪将成为无数军人崇拜的对象,将成为无数文人唾骂的对象,亦将成为天下人所恐惧的对象。
千夫所指,万人退避,独行一道,可以说,姬溪此举,彻底的将自己推到了一座独木桥上,只有一条路能走。
只是一首词,便能恐怖如斯。
这首《将军令·男儿行》,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诗会,在其光辉下,众皆黯淡无光,谁还有勇气再以杀为题赋诗呢?于是乎,众皆默然。当然,也有少数恬不知耻的,硬生生的无病呻吟憋出来了几句,然而不论其辞藻多么的华丽,在《将军令·男儿行》的衬托下,都得不到半点的赞美,他们面对的,是无尽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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