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窨子里,并不宽敞,比普通的农家石屋,狭窄得多。
这也难怪,这种建筑,其实是一种无奈,以前,山里的猎户修建地窨子,多是作临时歇脚。现在,是当作躲避鬼子搜捕的避难点,自然因陋就简。
南宫仕低着头,跟在石玉辉的后面,走进一个闪着微弱灯光的地窨子里。
扒开用以隐蔽的茅草,推开木门,钻进去,走下几级台阶,便进入了“房间”。
里面,是掏出来的不规则形洞穴,约有一丈见方,上面用木杆茅草覆顶,四周都是不规则的石壁,黑黄粗陋,墙壁窝子上点着一盏油灯,地面上放了些生活用具。
洞穴里搭了火炕和灶台,因此屋里显得很温暖。
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生活在这里。
石玉辉介绍说:“这是老屈,他们家住在这儿,是咱们的堡垒户。”
老屈看上去有些文气,高个子,瘦脸膛,白白净净的脸,虽然穿着山民们常穿的黑棉袄,却不象是个农民。
“我叫屈万山,您贵姓?”
老屈的话,更是透着一股文化气息,南宫仕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他朝老屈笑了笑,“我叫南宫仕。”
“南宫仕?”
老屈一家,都吃了一惊,那个十来岁的孩子跑过来,仰着脸,童声童气地叫道:“你是南宫仕?就是那个大英雄南宫仕么?”
南宫仕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南宫仕就是南宫仕,可不是什么大英雄。”
屈万山问道:“您是……蓝海县过来的?”
“对呀。”
“哦……”屈万山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南宫队长,真是久闻大名了,我也是蓝海县人,当初躲避敌人,才搬家来到这里。”
那孩子拉着南宫仕的手臂,“听说你会飞檐走壁,七十二变神通,是吗?”
屈万山把孩子拉到一边,“别捣乱,一边呆着。”
地面上放着几个树墩子,大家坐下来,石玉辉介绍说:“老屈本来是你们蓝海县的教书先生,不愿意给鬼子服务,才逃到这里来的。”
南宫仕心里涌起一阵敬意。
他对于这样有骨气的知识分子,向来敬重,一个有文化的人,宁折不弯,抛弃优裕生活,宁可钻山沟住破洞,这种民族气节,极可珍贵。
“屈老师,好样的。你,还有你们一家,才是真正的英雄。”
“唉,民族危亡,我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其实惭愧得很,南宫队长,你们在前线持枪杀敌,才是国家希望所在。”
“不,屈先生,我们大队政委,也是个文人,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可他是我们队里的台柱子,大家的主心骨,文人,一样能参加抗战。”
屈万山点了点头,“说得好,我早就跟石队长说,让我参加队伍……唉。”
石玉辉笑着摇了摇头。
南宫仕说:“屈先生,参加队伍,不一定要跟着我们去东跑西颠,你年纪大了,只怕也跑不动,可以在别的方面出力。”
“嗯,石队长也是这个意思。南宫队长,你是蓝海县人,我告诉你件事情,我弟弟,叫屈万才,他……唉,怎么说呢,骨头有点软,现在给敌人做事,我想去劝他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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