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了一阵。
进到屋里,喝了杯水,朱大云说:“我去辅导站看看!”
说完就走了出去。要让他一直面对吴淑芳的妈妈坐着,他心里太难受了。
朱大云很久没有回黄麻镇来,也没有和这些当年的老同事们联系,这次回来了,朱大云还是决定去看看他们。
辅导站还是那栋老楼,二层的红砖楼。
门口还是坐着那些女人们在闲言碎语。
校园门口那扇当年看上去崭新的大铁门,也似乎很久没有再收拾过,有些锈迹斑斑。
只是七八年过去了,坐在门口的这些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朱大云几乎都不认识她们了,她们也不认识朱大云。
周六,学校的老师们都不在,辅导站的工作人员也都回去了,校园里冷冷清清的。
朱大云朝他妈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径直往学校的大树下走去。
站在树下,看到眼前当年自己和吴淑芳结婚住的那套房子,当年崭新的门漆现在已经斑驳了,看得出,门上曾经贴过的喜字,还有一点红红的印子。看来,这个小套间里,再也没有新婚入住的小夫妻了。上面残留的那点喜庆,还是当年自己和吴淑芳留下来的。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快十年过去了!朱大云的心里陡然间涌起一股落寞来。想当年,自己在这里才二十几岁,现在已经快人到中年了!人啊,最不能奢求的就是时间,无论你多么贫穷,或者多么富贵,无论你多么平凡,或者多么伟大,都无法留住岁月的脚步,任由它匆匆在你身上滑过,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这个不大的校园里,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围墙上多了一些宣传画,看起来更热闹喜庆些。
教学楼前的这些梧桐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就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寒冬里显得有些孤寂。
真是恍如隔世啊!朱大云心里想。
如果当年不是到黄麻镇来,如果不是自己耐不住寂寞,如果不是不小心把吴淑芳的肚子弄大了,如果不是吴淑芳有个这么厉害的妈妈……如果……那么,自己的历史是不是就要改写?是不是就不能与吴淑芳结合了?是不是就能碰上一个自己真正爱的女人了?比如管青桃这样的?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啊!朱大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仰起头,看了看空中那孤零的树杈,一股少有的悲凉袭上了心头。
“大云!”突然背后传来叫声,把朱大云从回忆中拉回了眼前。
朱大云转过身,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声喊道:“高竿事!”
“哈哈,你小子,来了也不打个招呼!”高海水走过来,用力捶打了一下朱大云的肩膀,“是不是把老哥我都给忘九霄云外去啦!”
“哎呀,高竿事!”朱大云激动地握着高海水的手,说,“真没想到还能碰到你啊!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以为你也飞走了呢?”
“我这个老人能去哪儿?我又没有你小子这本事,就一辈子窝在这儿,做个小干事,干点没出息的事儿了!”高海水笑着说。
“哈哈,老哥你真会开玩笑!你这是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经得起幼惑啊!这可是新时代的大好男人!”朱大云笑着说。
“你小子也拿老哥寻开心!”高海水说道,“我啊,这辈子就是乡下人的命,也没想过要进城。就在这儿吧,这儿挺好的,我家女人在大字不识几个,在这儿能好好生活,进了城就真是文盲了,我其他的也就不多想了!”
“呵呵,难得有你这样坚守在第一线的人啊!”朱大云笑着说,“我看我要代表人民感谢你啊!老哥,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在这儿不容易啊!”
“你小子,还这么嘴贫!”高海水笑着说,“走,屋里喝茶去!”
朱大云跟着高海水来到了屋里。
还是这间小套间,和朱大云那间曾经的新房隔着两个门。
“大云啊,你是我们辅导站最有出息的人啊!”高海水给朱大云倒了一杯茶,感慨地说道,“钟站长调到锦河镇去了,新来了一个熊站长,呵呵。”
“老哥,我这算什么呀,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根本算不上什么官儿,就是个打杂的。”朱大云笑着说,“熊站长就是当年在黄麻镇的熊站长吧?老哥何不借着他上个位,弄个副站长干干呢?”
“呵呵,你小子,就知道谦虚,你还年轻啊,过几年就该独霸一方了!”高海水说道,“我就不费那个劲儿,草那份心了。快要退休的人了,还折腾啥?虽说副站长不是什么官儿,但是要上位还是要付出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又没那个闲钱,家里两个孩子上大学,把我的老底都掏空了。唉,难啊!”
高海水叹了口气,深吸了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