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气,撞入他的怀抱。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差点窒息。
“漠成风,你有完没完!”她吼了起来。
一惯以来高高在上,只会下命令的漠成风此时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将她的头压在他的颈侧,拥着,像拥着极致的珍宝。
珍宝?
她怎么可能是珍宝?
“不能挡子弹没关系,我给你挡,又不是没挡过。”
他这是什么话?
不过,他的确给她挡过子弹。
那时的漠成风事业正在劲头上,得罪的人更是成翻翻,多少人想找他的麻烦。从她进入漠家后,漠成风的衣服都由她买,并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满屋子的男人都不懂得怎样搭配衣服。
一次参加一个比较着急的应酬,他带着她去了男装店,她在选衣服,一回头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杆枪对着他,吓得尖声大叫。那人一急,将枪对上了她,按了下去。
以为躲不过,她吓得失了神,一股风袭来,身子便被他裹住,子弹从他的肩头穿过。
店里乱成一团,尖叫连连。他推开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的身体,全然不在乎自己肩头正血流不断。
或许,最初对他的感激和崇拜更多一些,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升起了爱意。对于小女孩来说,一个敢于为你挡子弹的男人,必定是值得托付的。他在她心中的印象直接升起为英雄,敢做敢当的人物。
她忘了,这种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的人同样不会顾及别人的命,才会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孩子。他救了她一命,却拿走了比她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她回了神,冷冷地哼,“漠总这话我可担挡不起,要挡子弹,也该为嫂子挡才是。”
背后的手一紧,是要将她压死的节奏,最后却并没有加力,只警告,“别在我面前喊嫂子!”
“不喊嫂子喊什么?就算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年龄也足够做我兄长,可不就得叫嫂子?更何况,还是你把我带大的,这一声嫂子更应该叫。基本的礼节,我还是懂的。”
她这一声声的嫂子叫得漠成风的脸一阵阵泛沉,最后伸手推门,从另一侧下了车,大步离去。
盈束给愣在了当场。
她不过叫几声“嫂子”,他发的是什么火?
带来的汤被漠成风喝光,她只能就近找了一家不错的汤馆,重新打了一份,给季雨轩送去。
分岔路口突然撞出来的人差点将她撞倒,她极力护着手里的汤,那人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姨,您没事吧。”
坐在地上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女人,她叫道。撞了人难免紧张,偏偏那人坐着不起来,越发让她慌,忙去扶,“对不起啊。”
那人摆着手示意与她无关,借着她的力站起来四处张望,“我好像看到我儿子了。”
她的气息带着喘,显然身体不好,看来是这里的病人。
“您儿子在哪儿,需要我扶您去找吗?”撞倒了人家的母亲,总要有个交待。她也怕真把眼前人撞出问题来。
“算了,算了。”女人摇着头,眸子里沉了浓重的失落和悲伤,亲亲楚楚地印在了盈束的眼里。
“他一定不想见到我,他一定不想见到我的。”女人重复着这句话,眼睛盈着泪花,“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只是想见见我的女儿。可他那么恨我,那么恨我,一定不会的。”
“您儿子不让您见您女儿?”她终是听出了话中的内容,问。
女人没回答,却一个劲地摇头,“不能怪他,不能怪他,是我不要脸,是我伤了他的心。”
盈束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眼前这女人眸中的泪光就是揪紧了她的心,让她没办法迈步。
“就算母亲做了再多不对的事,他也没有权力不让您见女儿啊。我带您去找他,找他评理。”
女人没肯动,闭眼泪水滚滚,“造孽啊,造孽啊,造孽啊!”
她这么一哭,盈束越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呆呆地立在那里。眼前这母亲那份强烈地想见到自己女儿的心思震撼着她的心灵,她会忍不住想,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思念着她?
如果思念的话,她一定会回去看自己的吧,绝对不会留着她跟外婆生活了十五年都不曾回过家。也许,她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她宁愿相信这一点,也不去想自己被母亲抛弃了。
“如果有什么身体上的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有些不舒服,她塞了张纸条在女人手里,既而逃一般离去。
背后,玄铁带着几名护士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