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万林外派杭州千户所任职副千户。一系列调动下来,满朝文武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苏立言这根搅屎棍子要去浙江官场搅和了,他明着是浙江按察副使,可实际上真正管用的还是杭州千户所千户。石克楠和万林可都是苏立言的心腹,这俩人任职副千户,还不将杭州千户所经营成铁板一块。整顿锦衣卫,可比整顿浙江按察司简单多了。
与此同时,六部都察院也是狂舒一口气,苏立言这个大祸害终于要走了,这家伙在京城这段时间,可把大家折腾的够呛。捐款捐粮吧,这小子玩抬棺死谏,逼着大家拉下脸面扔钱。求雨祈福吧,他又玩绝食求雨,愣是把六部官员的脸打肿了。
苏立言来京城几个月,六部官员们的声望一落千丈,甚至有京城百姓大骂兵部尚书刘大夏乃是老无赖,伪君子。苏立言要离开京城了,走得好啊,你有多远就滚多远,赶紧跑去祸祸浙江官场吧,你要真有本事,就是把浙江官场翻个天,我们也不会心疼。
尤其是刘大夏,最为开心,苏立言要是再不走,老夫得少活十年。哼哼,浙江那边可不是京城,那泥潭深着呢,苏立言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未可知呢。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去处,可事情真正定下来之后,还是会茫然,会慌乱。履任浙江按察司的人,要么死,要么疯,要么干脆啥都不干,他苏立言一个年轻人又能翻起多大浪花呢?
决定要走,苏瞻也不想耽搁太久,离开之前,光明正大的和谷大用见了一面。谷大用倒是想请命去杭州那边当个税泊司镇守太监,但苏瞻并没有同意,自己虽然远离京城,但和朱厚照的联系不能断。虽然和张永以及马永成的关系也算不错,但这两个人可不如谷大用可靠。
临行前的晚上,苏瞻来到了英国公府,坐在房中聆听张懋的嘱咐,“立言,你此去浙江,只需要盯紧一件东西,那就是钱,只要能弄到钱,一切都好说,弄不到钱,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浙江一带,鱼米之乡,八大盐场。要弄钱,你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盐场问题,只要这边的钱能收上来,问题就解决了一多半。切忌,到了浙江那边,要耐住性子,戒急戒躁,拉拢盐商,是你唯一的一条路,千万不要把这条路堵死了。”
“老祖宗放心,立言记下了!”苏瞻认真的点了点头,张懋所言,可都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经验之谈,处处透着老道。
钱,那是关键问题,捐输、赋税,说白了就是钱,南北直隶勋贵豪门六部衙门要好处,也是钱。
苏瞻一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可张懋的话,如同拨开云雾,指明了一条路。到了浙江,什么都不做,只要盯紧盐商,若能把盐商攥到手里,浙江官场体系就崩了一半。
浙江富甲天下,而一半的钱袋子都在盐商手里握着,不把盐商拉拢过来,自己想在浙江官场搞风搞雨,一定会的很惨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苦思不解的问题,到了张懋这里,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你心里有数就好,立言啊,浙江那边可不比北直隶,虽说咱们跟南京魏国公府通着气,可对南直隶那边,还是没多少话语权。所以,你做事万事小心。到了浙江,多看多想少说少做,老夫相信,浙江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你能找准空隙,定能取得突破!”
苏瞻仔细回味着张懋的话,多看多想少说少做,不就是让自己一开始当个透明人么?最好是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想管的架势。
次日,收拾好行囊,一行人骑马往通州码头赶去,此去浙江,路途遥远,坐船走大运河最合适。等到了扬州,再乘马就方便多了。
码头上,前来送行的人不少,朱厚照和张仑站在人群前方,不断挥着手,而宋婉然只是静静地站在码头,淡淡的笑着。
张仑很想跟着一起去杭州的,可是又不得不留在京城,他已经长大了,总要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五军都督府,不是姐姐的责任,而是他张仑的责任。
看着楼船远去,宋婉然终于凝着眉头叹了口气,苏立言离开了,我也该回贵阳府了。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随着楼船消失在运河水际,人群也终于散去。
苏瞻安坐在甲板之上,对面坐着一身灰白锦袍的张紫涵,此去扬州,随从众多,如果不单独弄一艘船,还真不方便。
楼船飞逝,看着两岸葱郁的风景,船下是波涛碧浪,滚滚河水。大运河连通了南北,促进了江南之繁华,而开拓大运河的隋炀帝,却一直被钉在耻辱柱上。
张紫涵双手撑着甲板,任由清凉的风吹拂着脸颊,头顶一把巨伞,挡住了似火骄阳。
“苏立言,你说杨广是个好皇帝么?”行走于大运河之上,似乎总会想起隋炀帝。
苏瞻挪挪身子,有些惫懒的躺在张紫涵的腿上,“好皇帝?算是吧,只是他有点心急了,不该急着开科举,科举一开,便要了他的命。后世,李世民学了乖。”
“开科举么?你倒是说说。”
“本来征战高丽,就有些穷兵黩武,又开拓大运河,搞得怨声载道。不过这些都要不了杨广的命,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十年,休养生息,渐渐就会平稳下来。可是,偏偏他急着开科举,科举一开,关陇门阀以及山东世家哪能受得了,于是以门阀领导的起义开始遍地开花。说是起义军,可是瞅瞅那些所谓的义军,哪支义军头顶站着的不是世家门阀?”
“你看的还真明白,不过,你不觉得你现在面临的困境和杨广很像么?看似浙江一块,却要兼顾到各方面的利益,南北直隶六部,勋贵豪门,哪家的利益都不能少。无论少了谁的,他们都会给你下绊子!”
苏瞻微微侧过身,脑袋蹭了蹭大小姐的腿,“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