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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裘真倒也算是警醒,一听到动静就转过身来了。
“谢姑娘?”
谢玲珑微微一愣。她进屋来尚且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裘真从床上往这边看是背光的,如何一眼就能知道她是谁。
“你怎么知道是我?”谢玲珑走过去,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裘真笑了笑:“我认得你的脚步声。”
有些发昏的屋子里,裘真女装下的笑容莫名有些凄恻,谢玲珑心中跟着一动。
“我听说你病了?”
“多谢姑娘挂念。”
谢玲珑不由分说,伸出手去就要给他诊脉,裘真却忽然猛地缩手:“不碍事的。”
谢玲珑皱皱眉头:“你没病?”
听他气息均匀,脸色也不差,眼神也炯炯有神,确实不像病了的样子。但是情绪……似乎不太好,而且那眼角还有些发红——难道他哭过?
裘真不回答谢玲珑的问题,只是微微含笑,劝她离开。
谢玲珑心里更加疑惑了,但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只好转身走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离去的这段路上,裘真的眼神牢牢锁在她的身上,却是万般不舍。
出了门,谢玲珑找来和裘真一起上工的丫鬟,打听今日发生的事,众人都只是说好好的他就忽然不舒服了。
“当时情形如何?”
“当时我们就是在聊天啊,说外面的事情。”
“外面什么事?”
“就是齐国公出殡的事啊。”
电光火石之间,谢玲珑顿时捕捉到了什么,顾不上理那些丫鬟,立时飞奔回裘真的门前,可是伸手一推,裘真却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裘……真真,你开开门!”
“快开门,我有话要问你!”
“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快告诉我!”
无论谢玲珑如何威逼利诱,里面的裘真就是不肯开门,末了,等到她终于声嘶力竭,他才在里面幽幽开口:“谢姑娘,你别猜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今日真的难过,求你……求你走吧。”
谢玲珑只觉得“走吧”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十分沉重,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似的,奈何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开门,谢玲珑站了半晌,没办法,只得离开了。
但是她心里的疑问还没解开,怎么能就此善罢甘休,于是就回到萧今来的书房,蹲在门口,巴巴等他回来。
最近一段日子,萧今来不管多忙,都是会回来和她一起吃午饭的,谢玲珑也算沉得住气,一直到吃罢了午饭,才说出了今天的事。
“王爷,今天你说什么也得告诉我,裘真的真实身份。”
这话说起来也算是讽刺,她明明先遇见的裘真,还救了他一次,到头来却要美人王爷告诉她这个秘密。
萧今来听了这话,挑眉看她:“你猜到了什么?”
“我……”谢玲珑犹豫了一下,“我也没什么依据,还是王爷你快说吧。”
萧今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道:“你真的,认不出他了?”
谢玲珑愣在原地。
这话的意思是,其实原主,是认得裘真的?
那么反过来,裘真也是认得原主的了?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说的话也那么奇奇怪怪?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因为害怕她想不起来,还是怕暴露了身份,遭到常安之的追杀?
联想到齐国公府和她自己还有谢家之间的纠葛,谢玲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念头——
“难道说,他是……”
萧今来点点头:“没错,他就是失踪了半年的,齐国公嫡子,常平之。”
常平之。
齐国公最喜欢的嫡长子,齐国公府的世子,常安之的哥哥,谢玲珑的未婚夫。
竟然……真的是他。
他没死?
听闻他丰神俊朗,年少有为,颇具谋略,武功高强,是比他父亲常文忠还要出色的人物。他甚至是京城多少官家女子的梦中情人,但却已早早在父母亲的安排下,订了婚。这婚事是为了践行当年的一句诺言,百姓中虽然颇有议论,但没有人不赞一声齐国公府不忘旧恩,义薄云天。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却在半年前,于军营中莫名失踪。之后流言四起,有人说他是被人害了,有人说他逃跑了,甚至更有人说他通敌卖国,已经悄悄逃到敌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