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侄子……”我泣不成声。
“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他来北京治病了么,怎么样了?”
我“哇”一声哭着栽上珊珊的肩膀,结果正好撞到昨天我妈打得额头上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珊珊摸了摸我的伤口,颇为同情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为了弄钱给你侄子看病,给人当小三被打了?”
想象力挺丰富,我哽咽了两声:“……死了。”
珊珊一下子愣了,安慰的话不会说,心疼的话也不会,就一直愣着抚摸我的背。这一点珊珊倒是没变,她以前不善言辞,现在也不是很善。
见我稍微平复一点,珊珊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我没打算说来龙去脉,珊珊也没问。
任着我哭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整整三天几乎什么都没吃。果然,悲伤能麻木人其他的感受和需求。珊珊也说自己饿了,叫了点外卖。
她出去取的时候,正好我来了个电话。意料之外,是宋西辞。
他一上来就大大咧咧道:“咱侄子呢?我今天去医院,带了他最爱的全家桶,怎么没见着人?”
我冷冷道:“你去太平间看了么?”
宋西辞愣了一下,然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不是,你开什么玩笑呢,那是咱亲侄子啊!”
我对他这个“咱”字此时无心吐槽,我应道:“没有开玩笑。”
宋西辞一下子语气正经了:“你什么意思?”
“你以后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了。”我道,“康康死了,前天晚上的事情,死亡通知书还在我这呢,要看看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道:“我很抱歉。”
“没关系。”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然而不到一分钟,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还是宋西辞。
“还有事?”我没好气道。
宋西辞态度倒是很虔诚:“我可以见见你么,今天,或者什么时候你方便。我去接你,我这次亲自去,不开那辆你不喜欢的奔驰。”
“我什么时候都不方便。”我冷冷道,又把电话挂断了。
珊珊拿着外卖回来,大清早上也没什么正餐,她买了点小笼包和豆浆。我觉得油腻,进口了半个就又吐出来,没再吃什么了。
“你这样不行啊。”珊珊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自己吃得很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啊。你侄子都已经不在了,你非要把自己折腾得跟孩子一起不在了才开心?”
我摇摇头:“没有,我挺想吃的,真是没胃口。”
“你以为我有胃口?”珊珊冷笑一声,虽然她看上去的确挺有胃口的,“你以为我真饿?哼,我跟你说,就昨天那死老头,他不行,根本碰都没力气碰我,又不忍心钱白花,非让我用嘴。整整一晚上,早上还再来了一次……”
珊珊说这些话的时候努力装得很事故很不在意,但我看得出来,她喉头不断吞吐,她也觉得恶心,也觉得受不了。
“我真是不想吃东西,我下巴都要脱臼了。”说着她放下了手中的餐盒,颇为疲倦地撩了把头发。
“吃点吧。”不知怎么,我反而来了胃口,又喂了自己一个小笼包。
珊珊喝了口豆浆,咬着吸管问我:“以后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你家里肯定觉得孩子的死和你有关。”这么久的默契,让珊珊很快做出了对的判断,“你这一身,是你哥动的手还是你嫂子?”
我摇摇头:“都不是,我妈。”
珊珊没再说话。
以后怎么办呢,以后好好过,可是……我好恨啊。
小时候刮奖,刮出个谢字不够,一定要挂出谢谢惠顾四个字才愿意扔掉它。其实我和何孟言第一次见面时,这个谢字就露出了言字旁。之后他让我敲自己头,他在落地窗前要了我,更是刮出个瘦瘦窄窄的“身”字。可我还是不服,我还要等着为了他万劫不复,为了他失去孩子,看到一整个谢字……
可是之后呢,除了闹一场,分开一次,我还是义无反顾扑回他这个牢笼。终于,我一败涂地,输得这场刮奖券碎成了渣……
我现在该放手了,也能放手了,但我不愿意。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有时仇恨才是最剪不断的纠缠,现在,我愿意和他纠缠至死。
如此想来,我按开通话记录,主动给第一个号码拨过去:“宋总么?我今天晚上就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