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家,哪怕只是一顿简单的餐食,也须得讲究礼仪。
晚辈要等长辈先开动,才能拿起筷子,吃饭时要细嚼慢咽,碗筷之间不能发出碰撞的响声。
另外,如果长辈不开口问话,晚辈是决不能在饭桌上交谈聊天的。
总之,用许名扬的话说,和姥姥姥爷一起吃饭,是一件非常压抑的事情。
而对梁璀错来说,这种压抑更甚。她九岁被接回梁家,到现在,近二十年,都没见姥爷对她舒展过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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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餐桌,尤显压抑。
梁璀错连续数周未回到这里,一进门,便看见姥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比平时生生多出了几分严肃,还有明显的不满。
她喏喏地向姥姥姥爷问完好,有些失神地坐了下来,旁边的许茗瑗轻轻握了她的手,当做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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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一半,梁振华缓缓开了口,说:“下个月我会叫名扬回木城。”
许茗瑗听后激动不已,差点把一旁的汤碗碰翻。
梁振华不满地看向她,她吐了吐舌头,当做是撒娇。
作为长孙,许名扬得到的宠爱最多,同时,长辈在他身上也倾注了最多的期望。
可他生性贪玩,学业不算优秀,毕业后无所事事了好一阵子,还结交了一大帮狐朋狗友,恋爱也很混乱。
梁振华怒其不争,一气之下便把他送去了北京,并且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叫他跟着他在那边的老朋友学做事。
梁璀错粗略一算,从许名扬去北京到现在,竟已过去了两年。
梁振华喝尽碗里的汤,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最边上的梁璀错,又说:“你哥哥回来,你高兴归高兴,但是不准跟着他胡闹。”
“是。”许茗瑗毕恭毕敬的回答。
“还有你,我一早就说过,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其它的都任由你去做。但有一点,不准让名扬和茗瑗参与到其中去。”梁振华说完这句话,擦了擦嘴,起了身。
梁璀错胃口本就不好,听到这话,望着碗里的饭,呆滞了几秒钟,最终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在这个家里,她的声音永远是小小的。
许茗瑗感觉气氛不对,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口菜,也跟着走出了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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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听姥姥姥爷絮叨了一阵,才离开。
而出门前,何秀莲又突然叫住了梁璀错,叫她最近抽空去疗养院看看她的母亲。
梁璀错的妈妈梁心玉,因为患有忧郁症的缘故,这些年一直住在疗养院。
丈夫的离世,对她的打击极大,按道理讲,女儿本该是她最大的依赖,可梁心玉每每见到梁璀错,却都会情绪失控,所以梁璀错刻意减少了探望的次数。
“好的。”她向姥姥点头说好,转过身时,心里却不由泛酸。
罢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爱护自己,她又何苦去奢望别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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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家的路上,许茗瑗问起她的近况,梁璀错报喜不报忧,故意隐去了远大那一茬事。
许茗瑗当一切顺利,还为梁璀错感到开心。
姥爷明令禁止,梁璀错自身也倔强,所以盎然的事,许名扬跟许茗瑗有心,却也没法插手。
把许茗瑗送到家,梁璀错犹豫了下,还是调转了头,往盎然出发。
事情太多,时间太紧,梁璀错最近总是陷在这样的焦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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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梁璀错意外的是,快十点了,盎然的灯仍亮着。
她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林滉的背影。
林滉听见声响,端泡面的手抖了一抖,慢慢地转过了身,神情尴尬。
“那个……你……你回来啦?”他忙把嘴里的面咽进肚里,脸微微有些红,“我实在是太饿了,就拿了一包你的泡面来吃。”
梁璀错忍俊不禁,问:“你怎么还没走?”
“他们说你一定会回来加班,我在想不如就等等看。”林滉有些羞涩地揉了揉头发,忽然想起些什么,关切道:“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宵夜?”
“你还吃的下吗?”梁璀错指了指他见底的泡面,问。
林滉着急,“吃得下,只要是跟你,还能再吃下一头牛。”
梁璀错觉得好笑,又有莫名的暖意涌上心头,“那走吧,附近有家砂锅粥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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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简易的路边摊,几张桌子和椅子,在暖黄灯光的衬托下,还算温馨。
梁璀错点了一份瑶柱鸡丝粥,认真喝了起来,积压了一天的饥饿感在此刻异常的强烈。
林滉看着她吹了几下便着急将粥送入口中的样子,笑,她吃饭的样子总是特别专注,给人一种吃什么都很香的感觉。
“你经常工作到这么晚啊?”
“也不是,最近比较忙。”
梁璀错把碎发向耳后拨去,又埋进了粥碗里。
“是因为远大吗?”林滉问,虚心又忐忑。
说到这,梁璀错一阵惆怅,她坦诚自己十分受挫,“准备了很多年,但好像,要做成这件事情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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