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自己那封充满诀别意味的信可能真的写的十分发自肺腑,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有看过这么充满人情味的丰知行,要是早两年他能这么和自己和平又温柔的交流那该多好,自己也不至于因为他爱理不理高高在上的小少爷的样子就骂他是娘炮弟弟了。
夜间的时候,丰知行半坐半靠在木板墙边。
他发现叶暮秋入眠十分诡异,几乎是12点一过,他就立刻秒睡了,睡着的时候,表情十分狰狞,像是要极力摆脱什么一般。
然而过了十分钟,他便听见叶暮秋在痛苦的梦呓:“我什么都不怕,我有弟弟给的佛像,我有佛像……”
他似乎处于一个十分可怖的梦境之中,他的精神似乎在十分勉强的同噩梦抗衡,额头很快就沁出细密密的一层汗水。
丰知行看了不忍心,伸手去替他盖那片脏兮兮的披风,突然叶暮秋将他的手一把握住,力气之大,让丰知行都忍不住皱眉。
“叶暮秋,你不用害怕,有我有爸,一切都不用一个人面对!”丰知行压低声音,用另外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叶暮秋的神情竟然慢慢放松下来。
然而在两个小时临近凌晨的时候,他又一次浑身抽搐着翻了白眼。
丰知行看他的时候,他正恶狠狠地将自己的手腕咬在嘴里,用力之狠,仿佛那只手腕不是他的一般,丰知行见状用力解救他那只手腕,不多时,公鸡啼鸣,叶暮秋逐渐软下身来。
凌晨五点,他疲惫的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家弟弟面无表情的凝视。
他有点委屈:“丰知行,她昨天又来打我,我用咱们爸的玉佛照了她。”
丰知行一夜被他折腾的没有合眼,嗯了一声,问他:“然后呢?”
叶暮秋有点神采飞扬:“她当场吓跑了呀,有个漂亮的观音姐姐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告诉我不必害怕!”
丰知行暗地里擦了擦自己的手,有点不想同他说话。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观音姐姐走开了以后,她就又回来了。”
叶暮秋抽抽搭搭的举起手,刚看了一眼,手腕大动脉的地方一圈牙印,他立刻就脆弱的抽泣了:“她就把我给咬了。你看还真的有牙印,这怎么让我能做一个唯物主义者!”
丰知行噗一下没忍住,一拍他的手:“别逗了,天亮的时候,我拼命从你嘴里抢救你的猪蹄,这是你自己咬的痕迹,回去好好看看医生,接受接受心理师的治疗,不是什么诡异的事情,说不怕,一个劲自己吓自己。”
哎?这牙印居然真的是自己咬的。
叶暮秋突然就把心给放下了,多天来自己孤立无助,被吓得想要去自杀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眼睛亮亮地看向丰知行。
丰知行被他看得毛毛的,不自然的问他:“你要干嘛?”
他腆着脸问:“小行,能带哥吃点好的么,我肚子饿了。”是了,这么多年又惊恐又无助,他已经厌食很久了,现在解开了心结,终于食欲又奇迹般的回来了。
丰知行同他对视许久,终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跟上我,吃饱了,我让你接你去治疗。”
就当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作为工具,活得一直没有自我的一点点补偿吧。丰知行在心中是这么想的。
叶暮秋眉目弯弯的朝着丰知行笑了。
“我早该去找你的,来什么劳子寺庙!”他顿时好了大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