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暗,又将渊底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搜寻一遍的闻人七,除了再找到一具白骨后别无其他发现。
难道真要和“前辈”们一样在这里熬作风沙归于尘土吗?
已在深渊中呆过三个多昼夜的闻人七心底浮起几分焦躁,她在青葭村冬日冒雪进山猎取野味被危险逼近时也会有这种感觉,教她的猎人伯伯将之称为猎人的第六感,是常年累积而来的对危险的感知。
这几日,昆仑派会是怎样一派格局,她设想过许多,最坏便是燕重与风入松乃是一丘之貉,将林英与关河、小桃一网打尽。若是如此,仙器大会定会照常进行,那个能将整个昆仑派毁之一旦的阵法也会再度出世。
那时,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闻人七唯一庆幸的是,她现在身处会武广场渊底,若阵法被开启,深渊之处必定也受波及,她安然无事,便证明燕重还未得逞。只是此事不宜久拖,她必须尽快回到昆仑派——可是要怎么才能上去,这深渊,当真没有任何可以回到会武广场的办法吗?
沉寂在内心深处的焦躁、愤恨、担心,乃至对阵法开启后自己也会丧命的那份忧虑,在今天的夜里,突然爆发。再度确认可触到的每一处地方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岩石,没有机关或者以灵法可操控的法阵后,闻人七一拳砸在了岩壁上。
必须出去……她必须从这深渊里出去,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闻人七也不知为何唯有今夜焦虑感竟会如此强烈,但她知道,一定是要发生什么才会如此。
便在此时,自被闻人七发现起便静躺在会武广场阴影下的西河,突然动了动。
余光察觉到西河好似抬了下胳膊,闻人七下意识握紧了腰侧的匕首,背紧贴岩壁死死盯着那具早该断气的身体。
西河果然动了,她在闻人七紧盯不肯移走片刻的目光中缓缓坐起,没有靠双臂的支撑,双腿也未做出任何动作,就单凭着腰部力量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牵引一般,一点点的直起了上半身,双臂松落在身侧,头颅也是垂着的,脸被血凝固的乱发遮挡着。上身直起后,她机关一般左右晃了下脑袋,好似在找对口的关节,随后头缓缓抬起,朝着闻人七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尽管,有杂乱成团的发遮挡着,闻人七还是感觉到了那直逼而来的视线,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的猛兽,带着强烈浓郁的危险气息。
屏住呼吸,闻人七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西河——或者是说西河的身体表现的太过诡异,一个全身骨骼尽碎的人怎么能突然醒来,就算醒来,也该是个重病伤患,怎能轻而易举的就起身,动作还如此诡异。
记起幼时听到的那些恐怖故事,闻人七觉得唯一能解释眼前西河行为的,只有一个词。
尸变。
闻人七欲哭无泪,这偌大的地儿无任何可躲藏之处,又找不到出路,难不成她真要命绝于此了吗?
正想着,西河的身体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她仰着脑袋开始站起,双腿伸得笔直不曾打弯,如同方才坐起一般直挺挺的起身,这让她在直立起双腿后整个身体都呈了一个诡异的直角,双腿站得笔直,上半身却平行于地面,好似在朝着某处深深鞠躬。随即,上半身如弹簧般猛然崩起,这才整个人都原地直直的立起。
这景象何其诡异,怎么也不像一个正常人。
闻人七已将匕首拔出,寄宿在她体内的神识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对她的呼喊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神识们定然还在,不然她此刻不会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毕竟她此时的身体全凭河神大人的神识进行操纵。那么,之所以不回应她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被他物所摄,无法对她进行回应。
联系到突然起身的西河,闻人七本恐惧的心情反倒因此缓和不少。
“阁下,现身吧。”闻人七握紧手中的匕首,那乌沉的光泽在黑夜中散发着凛冽的寒意,“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装神弄鬼!”
无人回答闻人七,反倒是西河歪头她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闻人七咽口唾沫,强行镇定道:“阁下可是此地之主?在下并非有意闯入,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这话说来牵强,若真是深渊之主,她在此多日想要发作早就发作了,怎会容她至此。闻人七这般说,不过是没话找话,想要激暗中作梗的家伙出来。
依旧没人回答,西河则像是得了命令一般,朝着闻人七一步一步缓慢走来。
她的走姿也十分诡异,全身都仿佛是被吊起的木偶,每迈出一步从肩膀至脚踝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扭曲,迈出左脚,右肩便会塌陷,抬起右脚,左侧身子便会倾斜。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目标靠近,脸孔也被血染的乱发遮得严严实实,周围静寂得听不到半点声响,闻人七心底强压去的寒意,又开始回攻了。
西河起始走得很慢,在掌握了行走时的平衡后,速度开始增加,闻人七见状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拔腿便跑,这深渊之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想要躲避西河的靠近,对于行动更加便捷灵活的闻人七而言并非难事。
然而事情远非闻人七所料那般容易,她刚跑出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哒哒哒的急促踏地声,回首一看,西河竟已距她不足十米,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扭曲状追赶她,双臂拼命朝她的方向大张,好似要将她牢牢抓住。
闻人七跑得更快了。
一个活人和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就这么开始你追我赶,直到天色全暗月升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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