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啊,这火势怎地起不来?”
他们都是难民出身,或许打仗不在行,但烧火却绝对是一把好手,虽然正值风雪天,但这些如高塔一般的粮仓应该很容易引发大火才对。
可眼下粮仓的火势却渐渐被风雪压住,火苗子居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轰轰烈烈!
宋知晋的副将也看出了些许端倪来,朝宋知晋看了一眼,用目光征询意见。
宋知晋皱了皱眉头,朝他点了点头,副将才策马而去,到了一座火势很小的粮仓前面,被烧得看见骨架的粮仓已经出现破洞,木头和竹片还在熊熊燃烧,但他仍旧能够透过大火,看到粮仓的内部。
“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
副将惊呼一声,身边的副官们早已发散开来,一座座地检查起来。
“这些粮仓居然都是空的!苏牧早已将粮草和物资转移走了!”
“或者说...这些粮仓,从一开始便只是幌子!”
“我的老天,这该是多么深沉的心机!难不成他从半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这一切!”
军士们开始狂躁不安起来,仿佛他们听到了一件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事实上这件事确实太过匪夷所思,因为苏牧为了守护这些粮仓,曾经大开杀戒,整座杭州,又有谁能够想到,粮草和物资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安放在这里!
宋知晋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他有些慌乱地滚鞍落马,跑到粮仓前面,也不顾那猎猎的火焰,果然看到了粮仓里面空无一物!
是的,苏牧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
所有人都知道苏牧很吝啬很看重这十几万石粗粮,可直到此时才发现,这种重视,比他们想象之中还要更加深刻!
为了保住这些粗粮,苏牧居然还用了掩人耳目的手段,甚至不惜让徐宁来看守,与那些码头混子武林人大打出手,为了掩人耳目,可以杀死赵文衮等人!
当苏牧囤积这十几万石粗粮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不懂做生意,可眼下呢?
焱勇军的粮草被烧了绝大部分,眼看着杭州城就要守不过十天,苏牧的粮食,就变得比金银还要贵重!
因为他这些粮食,能够让整座杭州城的百姓,包括里面避难的数万流民,多活半个月!
那些口口声声骂臭苏牧的人,十天过后,也都要靠着苏牧的粮食,才能够生存下去,整个杭州城的存亡,都寄托在了这十几万石粗粮之上!
“这绝不可能!”
宋知晋脸色苍白地咆哮道,如此一看,苏牧智近乎妖,甚至已经到达了未卜先知的地步,这让他宋知晋如何能信服!
就在三百步卒议论纷纷,不知所措之时,货场的门口积雪飞扬,一杆血旗猎猎而来,为首一将铁盔皮甲,手拖长枪,正是新晋锦鲤营的都尉,大宗师周侗的亲传弟子,七寸馆长杨挺!
而他的左边则是关门弟子,“小金枪”徐宁,右边骑马的小将却面生得紧,看起来有些稚嫩,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可他们身后那一百精兵,却全副武装,动作阵型虽然不算规整,可每个人都散发出铁血的杀意,一个个都是江湖之中刀头舔血的武林好手!
这一百人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可就不是宋知晋麾下这三百亲卫所能比较的了。
这三百人虽然经过了严酷的训练,但说到底还是难民出身,甚至连团练兵都不如,起码那些团练兵在今天已经上战场搏杀了,而这个亲卫团,虽然拥有精良的装备,平素里却只是在宋府外围警戒。
若说他们有什么实战经验和军功,也就只有今天放了一把火的功劳罢了。
如此一看,纵使是三百对一百,宋知晋用屁股都能想得到,这仗,怎么打得赢?
而且他们起先为了耀武扬威,三百人齐哄哄涌入到了货场之中,此时顿时成为了瓮中之鳖啊!
这货场虽然是露天的,可为了保护其中货物和粮仓,周围可都是立起了坚固的栅栏的!
宋知晋这边的兵士们面如死色之时,杨挺率领的锦鲤营已经停了下来,不远不近,不多不少,刚好把货场的出口全部堵死!
静默肃杀的气氛之中,远处传来军士们的喊杀声,那是守军们在浴血死战,而锦鲤营的人沉默不语,每个人呼出来的热气,在他们的头顶凝聚成白色的汽雾。
一骑缓缓从军阵之中出来,并未披甲的苏牧仍旧一袭白衣,松开了马缰,双手握拳,在口边哈了一口热气,而后趁热收入到袖笼之中。
抬起头来,他遥遥看了宋知晋一眼,风雪使得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微微眯起双眸来,沉声道。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