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单纯的婚礼吗?
杜子彬怜惜地看了看她,“明晚宫中将会举行盛大的晚宴,文武百官都会悉数到席,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明晚会有事情发生吗?”云映绿心中疑云加重。
杜子彬松开她的手,避重就轻,“宫深如海,哪天没有事发生。明天礼节繁复,你会很累,早点回去歇息。我送送你。”
她拧拧眉,转过身。
衣袖被一扯,他在后面轻轻说道:“宛白,不要多想,皇上已经做好了一切周密的安排。”
不多想才怪呢,结婚怎么弄得象进行某项诡秘的活动一般?
云映绿仰头,深深呼吸。
她确是有一点多想了。
隔天的婚礼还是个婚礼,奢华、隆重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想像的。云府外面的巷子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迎亲的队伍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禁卫军在前面开道,两位尚书骑马护在凤辇的两边,宫女、太监排着长队,在辇后步行。
魏朝的新皇后身份正式揭晓,原来就是前两天为秦氏药庄的少东家做手术的云太医。
太医成皇后,不仅全东阳的居民瞠目结舌,满朝文武也是半天回不过神。
不过,皇上那天说得没错,新皇后的名气真的是如日中天。
秦论真的被下人抬进了云府,躺在担架上,微笑着,看着云映绿身着庄重的宫装,头戴凤冠从绣楼下来,他一直说“恭喜、恭喜。”
杜子彬又是不苟言笑的刑部尚书了,恭敬地替云映绿掀起帘子。云映绿恋恋不舍回首,张望着云府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
云员外夫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在辇后。
凤辇在万民膜拜的景仰下,驶过东阳城的主要街道,一路上,欢呼声山呼海啸。
宫门上,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城楼。刘煊宸身着簇新的龙袍,头戴皇冠,站在宫门边。身后,满朝文武跪了一地。
“宛白,你回来啦!”他上前,掀开轿帘,扶出云映绿,轻轻揽住她的腰,眉眼弯弯,如春日的暖阳。
“煊宸,我回来了。”她捏住他的手指。
以后,长长久久的岁月,皇宫便是她的家。
皇帝成亲真的是复杂,一通程序全部下来,暮色已沉沉。
满玉与竹青侍候她换下施礼的宫装,另着一身宴席上的宫装,沉重的凤冠拿了下来,云映绿深呼吸一下。
宴会殿上,接受满朝文武与后宫众妃嫔的道贺,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刘煊宸已先行一步。
今夜是个暗夜,无月无星。
云映绿被宫女、太监簇拥着向宴会殿走去,走着,走着,她拧起了眉,平时在宫中行走时,不时总会遇到一队队表情板板的、身着铠甲的禁卫军。从寝殿到宴会殿,两重宫门呢,走了很久,她都没见着一个,莫谈一队了。
难道今晚全民皆欢,都喝酒去了?
“娘娘,恭喜了!”路边的林子里树叶一闪,奉命守林子的江勇从里面钻了出来,抱拳向云映绿施礼。
“江侍卫,你怎么没去喝酒?”云映绿问道。
“微臣没得到皇上的允许,是不可以擅离职守的。”
“那辛苦了。”云映绿点点头。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发现江勇并没有回到林子中,而是大步往外走去。
前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般的大殿便是宴会殿了,还没靠近,便闻到醇香的美酒芬芳。
她对这里,算是故地重游。刘煊宸迎娶三位淑仪时,她曾有幸来做过客。今日,她反客为主了。只是不知也要来个才艺表演,她要找个客人,来演示下如何急救病人吗?
“皇后,”当着人面,刘煊宸不唤她的名字。“宛白”两个字是私下亲昵的悄语,他轻轻念叨时,如同魔咒,她立时柔成一汪春水般。
“皇上!”她回以端庄温婉的微笑,由他牵着走上正中的龙案,两人并肩坐上龙榻。
“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满殿大臣、妃嫔络绎离席,齐齐跪下,向二人膜拜。
刘煊宸抬抬手,“众卿平身,请回座。”
他向边上立着的罗公公一瞟眼神,罗公公会意地点点头,朗声颂道:“酒宴开始。”
喜庆的笙乐响起,歌女们挥舞着长绫,扭动腰肢,从里殿飘了出来,宫女、太监们端着碗碗碟碟走进殿内。
酒还没到一巡,殿外一串灿亮的烟火飞升上夜空,照亮殿中一张张胀红的面容,座中抿嘴冷笑的齐王站起身,紧跟着,殿门后,一把把火炬亮起,如朝日初升,亮光满地,把外面列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影照了个隐隐约约。
众人眨眨眼,看错了吗?
殿门外是个个持刀的士兵,不是禁卫军。
胀红的脸张张发白、发灰,桌下的双腿抖得桌上都“咯咯”作响。
齐王抬抬手,乐声戛然而止,歌女们木木地立在中央。他笑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拱手向刘煊宸,“皇上今日大婚,小王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煊宸平静地倾倾嘴角,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仿佛坐在议政殿中,听大臣奏事般的平常。
“好啊,呈上你的‘惊喜’”,刘煊宸淡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