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的白头吟其中的一句,下一句就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风吹山涧,带着溪水途径的轻灵,“清城,你要是哪天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和我说,我也不是怨妇泼妇,死皮赖脸定要纠缠着你,你我好聚好散也不算辜负之前的美好。”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
苏清城眼前又浮现出那日洛阳初雪,一个眉眼灵动的少女赶走了那群无赖之人。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将记忆中的少女和杜念玉对上,或许是杜念玉太多柔弱善良,又或许是时间过得太长,足以让一个人改变。
反而是江采苓,与她相处得越久,就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女愈加贴近,就连心动的感觉都一如当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继续为他的滥情找借口,这样只会让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而已。苏清城眉心皱起一个深深的川字,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念玉就是当初的那个人,只不过在宫中多年,磨去了性子变得温和,并且加上浸泡在寒潭三天三夜身体也变得虚弱不堪。
对,就是这样的。苏清城转身拉住了杜念玉的手,仰着头对杜念玉说道,“念玉,我答应你的就会做到,永不相负。”
永不相负。苏清城在心中又重新念了一遍,似乎在对自己的内心做一个警告。
杜念玉闻言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但是心中却涌上了千百般情绪。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是喜欢着那个记忆中的女人,而她四年来的陪伴却换不来他的真心,只能换来一句永不相负的承诺。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只会承诺她永远对她好,永远不相负。这样的结果是她最初走投无路时想要的,一生的庇护对她而言就已经是奢求。可是人心的欲望是不会满足的,她自从对苏清城动心之后,她要的就是真真正正得到苏清城的心。
杜念玉心中一动,她知道苏清城的弱点,他的弱点就是孩童时候在楚宫中受到的一切不平之事,所以他才会不同于其他男人三妻四妾的想法,想与一人相守直到白头,生出的孩子只有长幼,没有嫡庶,后院中也不会再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如果,她生了苏清城的孩子呢?
杜念玉将手搭在了苏清城的脖颈上,脸埋进了颈窝中,低低说道,“是我不好,不能帮你谋得霸业还总是胡思乱想。可是我真的觉得自从来了南安之后,你我就越来越疏远……成婚已经四个月了,你迟迟没有碰过我。”
之前苏清城怜惜她的身子,并且承诺她在明媒正娶之前不会逾越,她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处子之身。然而这四个月来,苏清城也没有碰她,就算是宿在碧云天也只是单纯地二人躺在一张床上而已。
杜念玉在鸡汤中放了一些壮阳补品,本就有着催|情功效,樱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苏清城的耳垂,呵气如兰,声音中带着真切的爱意,“清城,我想要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
与此同时,昤院中大多人都已经睡下了,显得有些寂静。
房中染着一盏小灯,昏黄地照在房间中,合着香炉中袅袅的青烟别有一番静谧。
江采苓脖子上的伤口起初还不觉得疼痛,可是擦了府医的药之后反而觉得剧烈的疼痛起来,有时候呼吸急了都会抽疼。她懂得医术,也知道这药方并没有害处,问了府医怎么回事,府医也只是说这个药方并无药效猛烈的药,可能是因为脖子的皮肉较其他地方的肌肤增加娇嫩。
止痛散里的药和府医开的药成分有所相克,所以江采苓只能忍着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企图专心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坐在桌案前,脑海中闪过今日顾既明的脆弱模样,那咳出的鲜血像是割破了她的皮肤一样,心中窒息般的抽痛。鼻子渐渐觉得发酸起来,想当初那个风华无双的顾相挥一挥衣袖就能引来无限遐思,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
芝兰玉树,郎艳独绝。
也是她放在心尖上的男子,曾经想着只要他肯对自己笑一笑就会觉得满足,可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顾既明如今竟然会因为救她变成了现在这个蒲柳多病的样子。
手洗渐渐握成了拳头,等她查到前世究竟是谁杀了她,她一定要将顾既明所遭受的疼痛千倍万倍地回击在那人身上,让那个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