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业,是她的责任。
“贺姑娘?”九歌不明所以地回头,不知道江采苓为什么要阻止他,然后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顾既明。
顾既明一双墨黑的眸子没有看九歌,而是落在江采苓身上,幽幽开口,“你真的要放过他们?”
江采苓轻轻点点头。
顾既明松开了环住江采苓腰间的手,几乎是同时,江采苓走到了死士领头近前。
轻扬的青丝在夜风中飘扬,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雪白色的雪狐披风,才抵御得了这朔朔寒风。一双轮廓好看的杏眸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们埋怨大周除了苦难之外什么都没有带给你们,可是你们又对大周做了什么有功之事?”
对方沉默不语,黝黑的脸庞在深夜中看不清神色。
“诸位出来讨生活,谁也不比谁过得轻松。你们只看到了贪官的山珍海味,却没有看到清官的清粥咸菜。你们只看到了贵族为官者的权势,却没有看到那武官在疆场上浴血奋战,也没不会知道,文官如何在诡谲的各国阴谋中为大周留下一片净土。
况且如今,你们所作所为都是致大周万民于险境,祸国殃民的妖女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些口口声声遭遇不平之事的人。今天我放过你们,你们也要想清楚,是继续跟着你们的主子成为亡国之奴,还是投效大周,保家卫国,争得战功?”
江采苓对着死士们说完,继而对站在灌木丛中的弓弩手道,“放下手里的箭。”
弓弩手依旧站在那里,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放下。”
顾既明的声音不大,若不是晚风的传送,几乎不可听闻。
领头的大哥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死里逃生,壮硕的身子一怔,直到后面有人拍他才回过神。转身,将放在老三手上的金子和银票悉数放回了江采苓的手中,“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姑娘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帮他国之人杀害自己同胞。这些钱,我们不能要。”
撂下钱,领头就带着一大帮弟离开,走了五步之后他又忽然停住脚步,厚重的声音揉进晚风传到了江采苓耳中,“幕后之人我们也不知是谁,但是知道是一个年轻男子。”
死士们渐渐走远,融进夜色中。
顾既明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因为……我母亲信佛,不宜杀生。”
江采苓说出口之后,心中担心顾既明不相信这个借口。正在担忧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腰上一紧,接着就腾空起来,仿佛升在云端。
一抬头就对上了顾既明含笑的黑色眸子,像是揉碎了星光镶嵌其中,荧荧火把映着他俊颜,让气质如仙的顾既明有了烟火气。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顾既明笑,上一次是在千灯会上。
“你放我下来!”江采苓庆幸现在是深夜,火把照在脸上也看不出脸上泛着红意。
顾既明启唇,清朗的声音倾泻下来,“我母亲也是信佛之人,教我保护弱小。我带你去医馆包扎,那你不要乱动。”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顾既明这招让江采苓无话可说,再者顾既明身上也有着伤,她若乱动,牵扯到他的伤口就不好了。
九歌看着地上二人合二为一的影子,娃娃脸上扬起了一丝八卦的笑容,高举手示意众人撤退回家。
他跟着大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大人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身边从始至终救他一个人陪着。就连他爹娘有时候都会一副“我们很开明”的样子旁敲侧击地对他说,“歌儿啊,人啊能幸福就行,其他的不用在乎。”
九歌每次一听到这样的话,都回无奈地告诉爹娘,他喜欢女子,大人也喜欢女子。
在九歌的记忆中,大人似乎也有一段时间为情所困,但是他却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能让大人放在心中,后来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了。
贺姑娘倒是一个心底善良的,性格也好,从刚才的言语间也能知道是一个有深度的女子,和大人两人之间明明没有见过几次,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他们早早相识。
这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到一边,不打扰大人和贺姑娘的二人世界,回家睡觉去了。
众人都离开之后,本就安静的郊外更显得静谧。贺潇潇缓缓起身,手中抱着一盒子奇痒散。刚才她怕奇痒散对付不了那些死士,于是事先通知了相府。
刚才那一幕她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看到了顾既明的温柔和江采苓的感动,唇边不禁扬起笑意,她的选择果然没错,跟着江采苓的确会有很多新鲜的事情,每一天都像是冒险一样。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