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也没有推辞。一大早入宫,柔妃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叶姝和沈钺两人一早就换了孝衣,这会儿守着灵堂倒是没有让人诟病。
柔妃停灵七日,这七日夫妻两人都在宫中守着灵堂,等到七日后落葬,皇上才下了圣旨柔妃升为柔贵妃,以贵妃礼下葬。
所谓的哀荣,也不过如此了。
叶姝心中明白皇上这般怕只是为了给沈钺面子,而她能猜测得出,这圣旨一出宫中还有什么人看不明白呢?最起码,自觉在这后宫之中已经一人独大的丽妃,听到消息之后气得砸了一架子的瓷器,回头气喘吁吁看向睿王。
“皇上这是要给沈钺铺路了!”
皇上确实是要给沈钺铺路,饶是他心中对柔妃恨不得挫骨扬灰,然而若是说明沈钺的身世,反而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当初柔妃能够更换两个孩子,谁知道沈钺究竟是蕙嫔所生,还是从宫外带来的。
这种宫闱之中肮脏的手腕,皇上比谁都清楚。直接抬高了柔妃的位份是一劳永逸,却麻烦最少的办法。
经过皇后与沈钰一并下毒给他的事情之后,皇上的身子就越发差了。如今虽说体内余毒已经排了个干净,可是平日里皇上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些力不从心。
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悉心培养的太子被废了,圈禁了起来,而如今哪里还有二十年再培养沈钺?
御医不敢说明他的身体情况,他自己却是有所感受的。
那一日柔妃死前说出了真相,等着沈钺离宫之后他就因为心神动荡吐了几口血。秦莫等人守了他大半夜,之后又是汤药喝着,这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他这般层层思虑,最后却是把目光落在了睿王的一道折子上。
睿王这些年来是他特意提起来,准备到时候给太子练手的。说是练手,当初却也安排好了睿王的退路。当时他且运筹帷幄,只觉得有足够的时间让沈钰收服睿王,到时候兄弟两人一文一武,更是能守住这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却没有想到,他看错了沈钰,而小看了睿王的野心。
“父皇……”递上折子之后就退到一旁的睿王等了半响不见皇上吭声,也未曾听到有什么动静,不由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奏折还是刚刚打开的模样,皇上竟然盯着最前面看了这么久。
这是看出了什么不成?
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忍不住开口,“父皇,可是这差事儿臣办得不妥?”
皇上淡淡嗯了一声,随意把奏折后面的内容看了看,这才道:“差事办的不错,如今你也长进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冒失了,做事也多了些回转的余地。”
这话虽然听着是夸奖的意思,睿王却不由浑身紧绷起来,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不敢当父皇这般夸赞,以前是儿臣不懂事,这才做事鲁莽。”
“以后做事也当多想想。”皇上不轻不重地点了句,把奏折上批了个知道了,道:“这些日子你忙,回头好好歇歇再去当值。”
睿王连忙领命,等着出了宫中翻身上马却是狠狠抽了一鞭子策马离去。
他胯、下的马温顺,饶是吃了这么一鞭子也不过叫了两声,跑起来还是平稳无比。睿王确实长进了不少,然而心中的暴戾却只是被压制了下来而已。
他策马在街道上乱跑了一阵子,惊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等着心中烦躁之意散去了些许,他这才减慢了速度。
而速度这么一慢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
端王府距离这边只有一条街。
端王……
睿王砸吧了下舌头,半响才换了个方向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皇上想要给沈钺铺路,最不甘心的应该不是他,而是沈铬吧?
不管怎么说,沈铬可也是嫡子!
这种时候,谁先沉不住气冒头,谁就输了。可是不冒头,岂不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钺做大?好不容易盼来了皇后与沈钰自毁前程,原本以为太子倒了,那么皇上眼中所能看到的也只有他了。却没有想到,沈钺竟然横空冒了出来,莫名从太子倒台那晚开始,就得了皇上的倚重。
皇上原本不是厌烦沈钺,对他素来不喜的吗?怎么就一夜之间全然转变了态度,甚至为了沈钺,连着素来厌恶的柔妃都追封为贵妃,以贵妃之礼下葬?
睿王不瞎,全然看的出来皇上对柔妃并无半点感情,纵然柔妃死了也毫无动容。可是,偏偏就是这样,柔妃还得了这样的哀荣。为的还是他以前并不喜爱的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