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开一条门缝,往外头瞄了一眼:喝,好大一枚脚印踹在门板上,踹得可凶狠着!
那位小爷善妒又爱记仇,性子骄横、蛮不讲理,此番负气离开,没准儿真会捣腾出什么事来!
他也就留了个心眼,在门上插闩,将门关得死死的,这才进屋歇息去。
昨儿一宿没合眼,这会儿他正犯了困,和衣躺到床\上,浓浓睡意袭来,这就睡去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凤流猛地惊醒,一骨碌坐起,在床\上屏息凝神,侧耳聆听——
哐哐哐!
前院那头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声紧似一声,扣着门钹紧敲,跟密集的锣鼓声似的,莫非,又有什么人来搞恶作剧?亦或是……
花小爷回来闹事了?
凤流颇感无奈,慢腾腾下了床,将桌上点着蜡烛的那只烛台端在手中,上着亮子,重又回到前门。
“谁呀?”
敲门声没有停歇,凤流在门里问了一声,并不着急将门打开。
“是……奴家。”门外有人讷讷地应了个声,又“笃笃”敲门两声,急急催促道:“疯少,快开开门!奴家有急事找你!”
听到门外之人的声音,略微沙哑而又十分性感撩人,凤流不禁一怔:“丁夫人?!”大伙儿都在找她,而她居然跑到山中老宅寻他来了!
“正是奴家!”丁夫人在门外轻声答。上回她是遣了酒保来寻他,这一回,她竟亲自寻上门来了!
“夫人稍等!”赶忙拨开门闩,凤流开门迎了出来,一只脚刚从门槛里迈出,鞋尖就磕到那块“敲门砖”——适才被那花小爷丢在门边的大青砖,一头紧抵着门板,难怪丁夫人来了也能瞧见这一道“夜来”门。
迎出门外,凤流秉烛一照:一袭白袄长裙的丁夫人就站在门外!烛光照射下,她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白得瘆人,眼睛却格外的亮,眼里头燃了一团火似的,一见他从门里出来,她就神色激动起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竟冲他跪下了!
“疯少,救我……”
孱弱娇躯在夜风中轻颤,丁夫人“扑通”跪在他面前,口中凄声呼道:“救我……四郎!”
“奴家求你,快救救四郎!”
“夫、夫人?!”
凤流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扶,“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有话好好讲!”
“除非疯少答应了,否则奴家就长跪在你门前,不起!”
丁夫人苍白的脸上泛出异样的潮红之色,眼睛里头旺燃着两簇火苗,仰头急切地望着疯少。
“夫人让我救你丈夫?”
凤流啼笑皆非,脑子里想的是那日被丁夫人唤进丁宅里屋,她也是让他想法子救她的丈夫,结果……
“不是我不想救,你也知道,我拿了锯子也锯不开丁老哥背上那……那啥?”
打死他也不敢在苦主面前承认——自个儿亲手雕出了个祸害!
“她、她是我胞妹——痴娘!”
丁夫人幽幽垂下头去,咬一咬唇,忽又猛地抬头,明眸里一抹水光,竟是噙了泪苦苦哀求:“只要疯少肯依从奴家之言,允诺来救四郎,奴家便让四郎亲口告诉你们——痴娘她、她是怎么死的!”
“你能让丁老哥开口?”
凤流一惊,看丁夫人眼中噙泪,眼底却分明压着火,冰火两重天似的!——这个女人的内心应当十分复杂而又无比煎熬,却阴柔缜密了心思,不欲被人洞察。
即便一袭月白偏襟小袄、藕荷色素净长裙,衬得脸色更加的白,偏偏让人觉得她素衣轻裹之下、一副媚骨撩人!一颦一笑,妖冶似性感尤物,却又眨着无辜大眼,含泪楚楚哀求,自是我见犹怜!
这样的女人,是天生的祸水,男人无法抗拒的柔媚诱惑!连赏多了百花群芳的凤流,也不禁凝神细细留意她的神色,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地袭上心头,他不由得脱口问道:
“夫人你、你与我……是不是曾经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