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就再也看不出有特别之处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林晚荣心里满是疑惑,缓缓将刀收起,疾步走到小李子榻前。
李武陵双眼紧闭,睡容安详,略带稚嫩的脸颊和嘴唇因缺水有些干裂,手触上他额头,虽仍是炙热,已经有缓缓下降之势了。
一切都无异常。莫非真的是行军太累,看迷糊了?林晚荣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几名护卫见林将军东摸摸西闻闻,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就是想不通他在做什么。
仔细搜寻了半天,根本就找不出一丝异样的痕迹,林晚荣抬起头来,哈哈笑道:“无妨无妨,我只是检查一下各位兄弟的警惕心,看到各位兄弟无惧无畏、尽忠职守,我很欣慰。”
从李武陵营帐里出来,他又警惕的四周望了望,寂静一片,除了不时传来的战马喷嚏,再也听不到什么杂响。
为了安全起见,剩余的几十号突厥人,早被打乱了顺序,化成十余个小组分别看押起来,其中那个叫做赫里叶的突厥壮汉更是被重重捆绑,由胡不归麾下亲自看守,唯剩孤单单的月牙儿独居一个帐篷,便离着这里不远,四周又有许多守卫,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把能预料到的因素都排除尽了,也想不出个因果所以来,干脆懒得费心思了。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还是早些回去睡觉最实在。
他刚迈出一步,就听远处传来几声清澈的翠笛,那曲调宁静轻缓,似是天外而来,清幽中带着股淡淡的哀伤,仿佛春夜的雨露,滴滴嗒嗒,轻轻落打着枇杷。
走上几步,就见远处的草地上,背对着自己,静坐着一个宁静的身影。取下了金丝小毡,如云般顺滑的秀发自然落下,犹如银河直落的飞瀑。黑底金边的胡式长裙漫不经心的搭拉在草地上,那美妙的身影就如草原上的一朵金花,盛开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一方玉笳横放她唇边,清脆的音符从竹管中颗颗蹦出,时而欢快,时而凝缓,像是大漠草原的风,拂过她的面庞。
想勾引我?门都没有!!!望着那窈窕的身影,林晚荣狠狠吞了口口水。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他嘻嘻笑着,重重踏出两步,将那青草踩的哗哗作响:“长夜漫漫,谁伴我眠——咦,这不是玉伽姑娘么?你也睡不着啊?!”
突厥少女缓缓转过身来,淡淡月色中,她双眸幽邃如水,却又有股难以驯服的野姓,两行晶莹的泪渍清晰可见,洁白如玉的脸庞仿佛天上的明月一样美丽动人。
乖乖,林晚荣的心也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谁说突厥无美女?这月牙儿还真是有股子不同的韵味啊。
“你来干什么?!”突厥少女看他一眼,满是厌恶道。
“错了,错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林晚荣笑道:“今晚的月光这么好,晒得我睡不着觉,正巧我兽姓大发要吟几首小诗——啊,漠上草原放光华,玉伽姑娘吹玉笳。最喜春时花照水,笑看月色雪映沙——啊,好诗,好诗。玉伽姑娘莫非也是被我诗歌所吸引?按照我们大华话来说,那就是猿粪,天降的猿粪那。”
“什么缘分?!”玉伽冷冷笑道:“我们突厥和你们大华本就是生死仇敌。你捉了我的族人,逼迫我为大华人治病,这么卑鄙的手段,委实没有辱没你这大华人的称号。”
林晚荣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走近她身边,一屁股坐下:“卑鄙不卑鄙,不是玉伽姑娘你说了就能算的。话说回来,你在我兄弟身上不也留了暗着吗?”
月牙儿面色不变,将身子挪动的离他远远,冷哼了一声,眼眸深处,却有几丝淡淡的寒光。
林晚荣双眼眯起,微微笑道:“不需要你承认,每个人心里自然会有一把标尺。就像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不用问过程,只看结果就可以了。”
月牙儿把玩着手中的玉笳,不屑哼道:“不要以为你自己多么聪明,草原之上的狼群,永远斗不过聪明的猎手。”
“是吗?这又是突厥谚语?”林晚荣点头道:“那很好。关于狼,我们大华也有句著名的谚语,叫做一夜七次狼,意思是,我们大华男人,一夜可以化身七匹恶狼,你们草原有这么厉害的猎手吗?”
“不要脸——”月牙儿怒斥几声,耳根上显出一抹粉红,显然听过这句“著名”的谚语。
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脸色倏地变冷:“直接说了吧,月牙儿小姐。我可以不管你的出身、你的来历,我也可以释放你的族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在我兄弟身上耍花招,我希望能让他尽快的醒来、和我们在一起。”
他这也算是小小的摊牌了,面对月牙儿这样聪明的突厥少女,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以攻代守,看看她的底牌。
玉伽哼了声,冷冷注视着他:“请不要将每个人都想的和你这流寇一样的卑鄙,我们突厥人的胸怀,宽广的你无法想像。”
“是,是,的确很宽广。”流寇恼怒的盯住她“宽广”的胸怀,口水嘀嗒,眼放绿光。
玉伽脸罩严霜,淡蓝的眼眸泛起阵阵冷意:“先前释放我的两个族人,其用意何在,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是谁在耍花招,你们大华人自己心里有数。只是我无法想像,像你这样狡诈卑鄙、无耻下流的人,是如何在大华当上高官的?”
突厥少女对他的轻蔑与不屑一览无余,这其中固然有对大华的天生偏见,与这流寇的下流表现也不无关系。
就当你是夸我了。林晚荣嘿嘿一笑:“月牙儿妹妹,我们大华文化的博大精神,看来你还没有深刻领悟。不过也无所谓了,你能说上几句流利的大华话,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对了,看你医术华语都是如此的熟练,你是不是到我们大华留过学?但不知是在哪所学校镀的金,师承何人?徐渭你认不认识?梅砚秋呢——还有顾顺章——”
他一连问了几人的名字,兴致甚是高昂。月牙儿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冷笑不语。
问的力气都衰竭了,那丫头却是铁板一块,一字未吐,林晚荣暗自火起,嘿嘿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与你相好的情郎是我们大华的帅哥,你为了准备与他私奔,才苦学我们大华语和医术。不错不错,有个姓!”
听他胡扯,那玉伽便忍不住的恼怒了:“谁要与大华人私奔?我们草原女儿向往的是无敌的勇士,你们大华男人胆怯懦弱,就像草原里的野棉花,一脚踩下去就软了,没骨气!”
“这个,玉伽姑娘你太绝对了。”林晚荣愤愤不平道:“你怎么能因为一棵枯萎的小树,而去诋毁一片茂密的森林?远的不说,你看看我,我是软的还是硬的?我有没有骨气?!”
“你?!”突厥少女鼻子里哼出一声:“骨气倒是有一点,却全部用到下流上去了。”
这评价,简直是绝到骨子里去了。林晚荣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玉伽姑娘好眼力,真的是看人看到骨髓里了。若非我们二人是第一次相见,我定然还以为你以前见过我呢。话说回来,玉伽小姐,你以前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三割氏——窝老攻,”玉伽不屑道:“如此丑陋的名字,我要听它干什么?”
林晚荣忍住笑道:“叫长了时间就不丑陋了。这么说来,玉伽姑娘以前是没听过我的名字了,可惜可惜,看你对我如此的了解,我还以为你曾下苦功夫研究过我呢。”
他这句话似是有心,又似是无意,信口说来,叫那玉伽也忍不住的呆了一呆,淡蓝的双眸幽邃如水。
林晚荣盯住她双眼,不紧不慢道:“其实,我在突厥也有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他叫禄东赞,为人很聪明,不过玉伽姑娘你比他更聪明。月牙儿妹妹,你认识禄东赞吗?”
玉伽面色不变,缓缓道:“享誉草原的国师禄东赞大人,凡是我突厥子民,怎会不认识他呢?”
“原来你是认识他的。”林晚荣意味深长笑道:“也好,等什么时候有了空,麻烦你给他带个话,就说我欢迎他再到大华作客,这次我绝不再讹他的辣鼻草了。对了,那个盛产辣鼻草的地方叫做什么来着,阿尔泰山,科布多,好地方,好地方啊!”
他紧盯住月牙儿,发出阵野狼般的怪笑,脸上满是得色。
玉伽小手颤抖了下,阵阵寒意涌上心头,她忽然展颜一笑,摇头道:“自作聪明的大华人,原来你把我当作禄东赞派来的人了。”
没想到倒叫这丫头率先揭穿了,林晚荣嘿嘿冷笑:“难道不是吗?”
月牙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直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向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帐房飘去,引无数的将士向此处张望。
老高和老胡远远的自帐篷里探出个脑袋,向这边望了几眼,见到林晚荣的身影挨在月牙儿身旁,顿时眼睛一亮,齐刷刷的伸出大拇指,笑得无比的猥琐和暧昧,只有鬼才知道这两个银货想到哪里去了。
奶奶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干那,冤枉啊!见突厥少女得意的模样,林晚荣忍不住道:“你笑什么?破坏别人睡眠,引发无端猜想,这个问题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
玉伽停住笑声,望他一眼:“自作聪明的大华人那,不要以你狭隘的心思来揣度别人。我以草原之神的名义发誓,绝不是禄东赞国师派我来的。”
草原之神在突厥人心里的地位无与伦比,月牙儿如此发誓,难道她真的不是禄东赞派来的?被玉伽一搅和,林晚荣顿时也懵了。他纵有泡妞无数的经验,在这突厥少女玉伽面前,却有种大刀砍棉花的感觉,使的都是冤枉劲。
一种浓浓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林晚荣倏地立起,怒声道:“神医小姐,你救醒小李子,我放你和你的族人走——现在,立刻,马上!”
玉伽也是长身而起,无惧的与他对视着:“现在就将你的兄弟叫醒?很抱歉,以玉伽的医术,我无法做到。当然,你还是可以选择现在就释放我和我的族人,若真是如此,玉伽将无限感激。”
她弯下身去,轻轻拂掉长裙上的细草尘沙,身形曼妙,妩媚异常。那淡淡微笑的柳眉,宛如天边诱人的月牙儿。
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还赖上了,赶都赶不走她了?看着玉伽婀娜而去的身影,林晚荣握紧了拳头,满腔的怒火。
“我感觉,我们像是入了套了。”老高的话翻来覆去在耳边响起,林晚荣脸色苍白,久久无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