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忙赶回去,但见叶芷青已经宽了嫁衣头冠,将脸上胭脂洗漱干净,倚在床头养
神,新房里静悄悄的再无人影。
他推门进去,不见周琪身影,便埋怨道:“阿琪这丫头,我让她留下来陪你,她怎么跑的不见人影?”
叶芷青见是他回来,便朝他伸出手,向他解释:“阿琪再待下去,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回头生起气来,你倒是不怕,可阿琪万一被夫人责骂,岂非你我之故,带累了她?” 周鸿远远站着,不敢凑近了,笑道:“这是才成亲就知道疼小姑子了?”听得叶芷青称自己母亲为夫人,也并不觉得违和。他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周夫人肯定是不会承认叶芷青的,叶芷青若是上门去
见她,开口称婆婆,只恐受辱,索性就不强求了。
见叶芷青伸着手不肯收回去,又解释:“娘子,我喝了酒身上有味道,别熏着了你,等我洗漱完了就来。”
他这称呼一出来,本来是心里想过无数遍的,倒将两个人都叫愣了。
叶芷青顿时笑倒在床上,直将周少将军都笑懵了:“……叶子,咱们都成亲了,难道为夫叫错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你别介意。”
周鸿又无奈又好笑:“小丫头笑什么不好,非要笑这个,往后为夫叫你八百遍,看你习惯不习惯。来叫声‘夫君’听听!” 叶芷青很想叫一声“老公”,明显周少将军不能习惯,她心里品着这称呼,只觉得心尖尖上都甜透了,面上喜意渐渐透出来。筹备婚礼的时候她一直在床上躺着,全是周鸿在折腾,也没什么直观的感受
。 坐上花轿的时候,因为周鸿事前有过叮嘱,轿夫们抬的很慢很稳,虎妞也在旁边不住唠叨,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生怕她肚子再疼起来,她当时全神贯注都在肚子上,紧张腹中孩儿,只盼着仪式快快
结束。
好容易入了洞房,洗漱吃完休息,外面静悄悄的,虎妞等人都避了出去,生怕吵着她,还是周鸿一声“娘子”倒让她深切的认识到,两个人真的成亲了!
此后患难与共,生死不离,百年同寝!
她来到这个世界数年,身如浮萍,也只有这一刻,腹中揣着他的骨肉,与他排除万难共结连理,终于生出羁绊。
“夫君——”声音里竟然带了哽咽之意。 周鸿被她泪盈于睫的模样给吓到了,哪里还记得自己一身酒味,忙上前去小心拥着她,连连追问:“可是肚子又疼了?我现在就派人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医者不自医,寻常觉得她的医术够用,可是
自从看到她苍白着脸儿躺在床上静静的蜷缩着,就觉得心脏都要被她给吓出来了,几乎对她的医术都要产生质疑。
叶芷青偎依在他怀里,将眼泪擦在他的喜服上,忽然感伤:“只是……只是觉得,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那种在海上孤独的漂泊了许久的感觉,是怎么样也没办法描述给周鸿听的。 周鸿哑然,回想她这一路走来,从当初被继母陷害,身败名裂,到被当做礼物送给他;此后在京中淮安王府波折,苏州惊魂,容山岛险险丧命;原本以为柳暗花明,却又被周夫人棒打鸳鸯,远走海外
;扬州府一路上散尽家财,生死相随,宫里的提心吊胆,才有了如今安然躺在他怀里。
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久,风雨兼程。 他心疼的恨不得将她捧在手里,含在口里,愈想愈加心酸难耐,分明是洞房花烛人生喜事,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红了眼眶,跟媳妇儿相对哽咽:“别哭别哭!从今以后,我定待你如珠如宝,让你不再受
半点委屈!”
叶芷青“扑哧”一声又笑了:“我……我就是一时感伤,也许是怀着孩子想的比较多,你别想那么多。”反过来安慰他。
周鸿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叶子,你就是我的命!谁也别想把咱们分开,咱们一家三口!” 叶芷青搂着他的腰,轻声应和:“你也是我的命,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丫环与徒弟,他们终究会有自己的人生,可是那个朝夕陪伴的,榻上温暖,将她时刻记挂
在心间的,除了这一个,还有谁? 两个人静静相偎,只觉此刻有着说不出的甜意,人生幸福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