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地上还有些不习惯,微微有些失眠,只拿着医书在灯下静静的看着。
月娘进来催了两次,青莞才熄了灯入睡。
忽的,鼻间似闻到一股味道,淡淡的辨不出是什么。她用力嗅了两口,只觉脚底发凉。
不好……是蒙汗药。
青莞挣扎着把手伸到枕头边,似握住了什么东西,然后失去意识倒在了床上。
窗户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左右看了两下后,回首道:“爷,人晕了,怎么办?”
“蠢货,背走。”
阿离为难地瞧了床上的六小姐一眼,咬牙又问:“爷,外头天冷,她穿着单衣,是光背人,还是连人带被一起背。”
扇子重重的敲在头上。
“你能再蠢些吗,连人带被一起背着。”
声音很不带烦,细听之下,能听出里面压抑的一丝兴奋。
“爷,六小姐的靴子要不要拿着,万一……”
又一记扇子重重的敲了上来。
“你小子劫个人还怜香惜玉,爷我咬死你,还不快点。”
须臾后,两个黑影一前一后飞上了墙头,很快消失不见。
衡水码头边。
一条豪华的大船,慢慢驶离岸边,船上十几只灯笼,被江风吹的摇曳不停。
船舱异长宽敞,角落里四支暖盆,烧着旺旺的银霜炭,暖如春日。
精致的木床上,一女子闭目沉睡,对周遭的环境一无所知。
床边上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床上的女子,表情各异。
阿离想的,这六小姐被掳了来,万一传出去,她的名声可怎么办?
蒋弘文想的是,半年未见,这女子好似长开了不少,瞧着已有几分绝色。
赵璟琰用扇子敲着自个的脑袋,目光尽是浓浓的得意。好你个顾青莞,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真是扬眉吐气。
“爷,人劫来了,怎么办?”阿离担忧。
“亭林啊,需得怜香惜玉啊,人家好歹替你挣了不少银子啊。”蒋弘文劝慰。
赵璟琰眼睛一瞪,压低了声音道:“都给我滚出去。”
没了两个闲杂人,屋里清净了,连空气都清爽无比。
赵璟琰把太师椅往床前一放,气度万千的坐下来,然后慢慢打开了扇子,把目光落在顾青莞脸上。
这张脸,生得很俏很艳,艳的氤氲透骨,偏有着一对如寒冰似的眸子,使得这张脸瞧上去,颇为清冷。
俏艳,冷清?
神医,傻子?
他把头凑近了些,似要看清楚这女子身上隐藏的秘密。
无人知道,当钱福带着那些个妓女找上门时,他心中是怎样的翻江倒海。他恨不得仰天长啸,然后畅饮百杯,来个一醉方休。
不,醉倒还不行,还需跳进太掖池时里,让湖水冰一冰方可掩住心中的激动。
这女子,太他娘的聪明绝顶,自己被他算计的,连骨头渣子也不剩。错,是被她卖了,自己还得意忘形的替她数钱。
她就像河边垂钓的姜太公,端着小櫈凳。而他则是水里的一尾傻鱼,闻着鱼饵的芳香,一点点张大了嘴巴。
鱼饵落进嘴里的一刹那,她看着他挣扎,看着他蹦跳,然后,悠闲的收起了鱼竿。
聪明啊,聪明。
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藏得比他深,隐得比他深,心机比他深,绝对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赵璟琰如狼的目光闪过兴奋,摇扇子的手快了几分。
高超的医术,精准的算计,这样的女子,就是老天爷赏给他的。他岂能辜负老天爷的这一番好意。
青莞幽幽转醒,她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凝神闻了闻鼻尖的味道。
身子有些摇晃,窗外风很大,这个感觉很熟悉,应该是在船上。
青莞慢慢睁眼,先是看了看身上,衣裳完整无缺,再动了动手脚,一切无碍,只是没有半分力道。
轻轻叹出口气,青莞摇了摇微沉的脑袋。
“我是该叫你金神医呢,还是六小姐?”一个嘻笑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
杀千刀的,竟然是他。
青莞慢慢转过脸,如水目光对上眼前吊尔郎当的男子的深邃。
一袭纯黑色的天丝云锦长袍,领口和袖边皆缀着一圈奢华的黑狐毛,泛着水润而冷凝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到底是龙子龙孙,青莞泛嘴角牵出一抹微笑。
赵璟琰心漏一拍。
她……她……被人劫持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更要命的是,他头一回见她笑。这一笑婉约柔艳,流泻出如水迤逦的动人心魄。
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