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不能因为人家朱聿键有钱就当成肥羊宰。
这可是第一例置换封地的藩王,到了海外打仗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百,塞给他一堆老弱病残,到时候被土人军队给虐了,丢的还是大明的人不是?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开始纠结了,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再看看朱聿键可怜巴巴的眼神,崇祯皇帝的心里就更不好决定了。
不愧是立志于做一个孤臣,紧抱崇祯皇帝大腿的温体仁,见崇祯皇帝在那里沉吟不语,只是略微一揣摩,便大致上猜到了崇祯皇帝的想法,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应当再召英国公觐见。
英国公久经军伍,对于各地卫所的情况都有所了解。再者,兵部崔尚书也在此处,正好让英国公与崔尚书商议一番?”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道:“温爱卿言之有理。”说完,便吩咐王承恩道:“去传英国公来见朕。”
待王承恩躬身领命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有兵可打江山,然而治理江山,毕竟不能全靠武将,所以还需要让王叔祖带一批官员同去。”
吏部尚书房壮丽闻言,精神当即便是一振,终于轮到老子了。大明这些等着安排就官的读书人也太他娘的多了,唐王世孙殿下愿意要,这可是好事儿,得支持,一定要大力支持才是。
心中打定主意要多塞一些官员给朱聿键的房壮丽当即躬身道:“启奏陛下,这个倒是好办。
若是殿下不嫌弃,臣以为,大可以从大明南京各京之中遴选,还有等待外放为官的进士,各地的积年老吏,这些人中必然是有人愿意随着殿下去海外的。”
温体仁却先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唐王世孙殿下移封于海外之地,远离大明,当效仿汉制,由朝廷指定其国中丞相与太尉。”
这番话却是赤裸裸地不要脸了。
崇祯一开始说的可是让人家置换封地后,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王国,类似于朝鲜等大明属国一般,但是温体仁的主意,却是又给套了一层枷锁。
汉朝的时候,各地分封的藩王国中,丞相和太尉确实是由长安指派——但是指派的丞相和太尉基本上都是亲长安派的。
比如发明了豆腐的那个淮南王刘安,七王之乱的时候,这家伙也是准备起兵造反的。只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家伙行事不密,被淮南国的丞相给软禁了。
还有齐国刘将庐,这家伙的兵权根本就没整明白,被亲长安的丞相和卫尉把持着,想要造反也没能成事。
温体仁无视了朱聿键隐隐投过来想要砍死自己的目光,依旧躬身道:“陛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汉时七王之乱,不应当出现在大明。若朝廷无一点的制衡手段,若再现了汉时的七王之乱,又当如何?”
崇祯皇帝闻言,却说道:“温爱卿不必多言,朕信得过王叔祖。再者,朕早已有言在先,封国之中军政民事,皆由封王一言而决之,朝廷决不插手。”
温体仁闻言,却是心中有了底气,当即便跪下道:“陛下信得过唐王世孙,然则其他藩王呢?唐王世孙忠心于大明,谁又敢保证殿下的子子孙孙也忠心于大明?到时烽烟一起,苦的不还是百姓?陛下若不依臣,臣便长跪不起!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施凤来也跟着跪倒在地:“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随着崔呈秀和房壮丽外外加上许显纯和曹化淳都跪倒在地,压力便在无形之中转移到了朱聿键身上。
此时朱聿键额头上已经想要开始冒汗了。
温体仁这些家伙忒他娘的不是东西了!还有崇祯小皇帝,丫的更不是个东西!口口声声的让老子自己当家做主,现在就是逼着老子做主把自己的做主权交出来!
但是朱聿键又不敢不交出来。
若是现在把丞相和太尉的任命权交出来,想必小皇帝还会给自己一些甜头,若是不交,万一哪天自己就“失智,不足以奉宗庙”或者“暴毙,无疾而终”,那才是真的蛋疼。
早将崇祯皇帝和温体仁等一干不要脸份子的真面目看的清清楚楚的朱聿键不得已,躬身道:“臣附议,臣请陛下收回成名。其他藩王移封之事,当一如臣例,要由朝廷指派丞相和太尉。”
崇祯皇帝闻言,心中高兴不已,却假惺惺的道:“王叔祖这是为何?朕岂能信不过王叔祖?王叔祖放心,朕一定给你个交待。”
说完,便吩咐一直侍立在身后的方正化道:“温体仁挑拨天家,顶撞于朕,拖出去,廷杖八十!”
这下子朱聿键就更蛋疼了,干脆止住了作势来拖温体仁的方正化,跪地道:“陛下且慢!温大人乃是老成谋国之言,考虑的亦是天下苍生,陛下不应当再责罚于温大人。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臣宁肯不置换这个封国!”
崇祯皇帝闻言,满脸无奈地道:“王叔祖这是干什么?如此一来,朕岂不是食言而肥?”
朱聿键伏地拜道:“启奏陛下,方才温大人所言极是。臣即便能保证臣忠于大明,却不敢保证臣的子子孙孙都如同臣一般忠心,若是其中出了一两个不孝子孙,岂不是陷臣于不忠不义地之地?
正所谓防微杜渐,臣请陛下收回成命,为臣指派丞相与太尉。”
为了防止崇祯皇帝再接着演戏恶心自己,朱聿键干脆接着道:“若陛下不依臣言,臣便放弃置换封地之事,前往太祖高皇帝陵寝哭陵!”
连哭陵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用上了,崇祯皇帝能怎么办?崇祯皇帝也很绝望啊。
崇祯皇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咬牙道:“罢了罢了,就让朕背着这食言而肥的骂名罢。既然众位爱卿和王叔祖都这般说了,朕若再不答应,也未免太不讲情面了些。罢罢罢,后世史书上如何写,朕不管了,朕便背了这万世骂名又能如何!”